而暖和的衣服里,像是能永远如此幸福。
陶片上依附的记忆就只有这些,阿涟用力的握着陶片,被扎破了手也不在意,她如同使劲砸吧嘴回味糖瓜的孩童,将这段记忆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纵使记忆不全,那样踏实的满足幸福,也足以让阿涟沉迷。可陶片上是本就稀薄的残留,没多久后,属于父亲的气息就越来越淡。“有爹在,囡囡就不会被欺负。”
最后一句话也消散了,阿涟苍茫睁眼,泪水先滑落眼眶,她当真如孩童般蜷缩起来嚎啕,"可爹,爹不在了
她受过的那么多委屈,在此刻终于全部卸下,阿涟缩在老陶的坟前,就像是小时候趴在他腿上撒娇。
许枝影下意识想上前安慰,一滴泪先砸下来,她抬手摸了下,低头怔怔苦笑。阿涟是感受过父爱的,比她要好命些。“到时候了。“祁苍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打断了许枝影的思绪,她抬头,阿涟的影子已经逐渐变淡。
“爹爹”,那股久违的安宁感又重新降临,阿涟闭上眼,如孩童般酣睡。爹会像每个夏夜一样,挥动蒲扇吹来凉风,吟唱着童谣哄她入眠。而她只需要再次睁眼,就能看到爹和孙霄了。
艳丽的蓝莲花极速盛放又枯萎,委顿在土中,绕着坟一圈却长出了漂亮的兰草。
许枝影弯唇,“真好,阿涟和老陶很快就能团聚了。”“你也信?"祁苍注视着老陶的坟墓,“停留在世间越久的恶鬼,回去后承受的刑罚就越多,况且那地方有那么多人,谁能见到谁?”许枝影愣住,仿佛一瞬间又闻到了那股衰败的味道,“人们”都是一幅麻木表情,在鬼差一声令下后就化身为没有思想的傀儡。祁苍的手突然被拽住,回头挑眉。
“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太早过去。”
她神情认真,像是焦急着要承诺的孩子,祁苍平静的看着她,伸出指尖点了点她的额头。
于是祁苍也认真的回答,“好。”
许枝影安下心来,陪着祁苍站着,看老陶的坟墓。“你既然早找到了阿涟,又把她封在井下,为何不早让他们相认?”“一个没有神志只能附身陶罐的残魂,一个丢失记忆满腔怨愤的水鬼,见面能有什么好结果?”
这说的倒也是,他们父女总归是生前既定的遗憾,所谓死后的弥补,也不过是妄言罢了。
许枝影习惯性的搓着他的手指,想要让他的温度变高一点,“那你是怎么知道阿涟就是老陶女儿的,阿涟又是怎么沦落去那种地方的?”倏然握紧她的手指,祁苍低眼,“我忘记了。”天边云卷又云舒,暖风吹过,小草晃动着拂过他们脚面。许枝影十分有干劲的提着水桶,她瞧着茁壮生长的菜苗,心里高兴极了。照这个架势生长,他们是绝不会少了吃的。用瓢小心的浇过水后,许枝影顺势就坐在了地埂上,舀起水大喝一口。自从阿涟离开后,水井里的水也变了,十分甘甜。多喝了两口,许枝影眼尾一瞥,“虎子!不许捣乱。”
悻悻放下抓着菜叶玩的爪子,虎子回头颠颠跑过来,凑在许枝影脚边翻肚皮,“喵。”
“这都是能吃的,现在还没长熟呢。"许枝影分了它一点水,撑着手躺下来,含笑看着天边。
天气也越来越热了,白日干活的时候,许枝影把裤脚和衣袖都挽起来,露出的肌肤都被晒黑了些,赤脚还踏在土地里,她歇了没一会就觉得热。偏偏虎子也躺了下,厚实的毛贴在她身上,像是一层毛毯子,许枝影悄悄往旁边挪了挪,它又哼唧两声凑了过来。
想起虎子最开始对她张牙舞爪的样子,许枝影啧了一声,嘲笑的伸手摸着它柔软的肚皮。
小猫咪的肚皮真的软啊,许枝影笑起来,不自觉越摸越往下。摸到了一块更软的肚皮,她不自觉用力揉了揉。“喵呜!"巨大一声猫叫,虎子蹭的跳起来跑了。“你在做什么?”
许枝影翻身起来,就见祁苍身后背着个大包裹,正皱着眉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