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三十一章
明明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审讯室的氛围却变了。朱正旺神色怪异地轻咳嗽一声，试图把氛围拉回审讯的状态，见李繁宁已经回来坐下，忙拿镇纸当拍板拍了两下，正色道：“何郎中，你此前说这木料商贩与沈司阶是一伙的？”
“对。"何云升已然整理好思绪,面不改色地说：“这几年皇木价格只高不跌，几家与宫里合作已久的皇商仗着身份更是联手垄断了皇木供应,要破此僵局，必须启用新的商贾，听闻沈骤与扬州商贾走得甚近才寻他帮忙，谁知道他竞与人沉瀣一气！骗了工部的银子不说，还误了陵寝修缮，简直罪该万死！”何云升振振有词，朱正旺却拧了下眉，“你的意思是你私下购买木料是为了替工部节省开支？可修缮陵寝的名贵木种都属皇家私有，大周律法明文规定，普通商贾不可私下种植、贩卖，你身为工部官员,不仅不揭发检举，反而一一”“上年天灾！"何云升急于打断朱正旺的话，不让他说出最后那几个字，“上年天灾，户部为赈灾捉襟见肘,拨给工部采办的钱一年比一年少，可我作为工部郎中我能怎么办？大家都不容易，各司营造修缮又都耽误不得,我本想事情办妥之后再向上头禀明，朱大人，我是好心啊！"<1经他这么一说，倒真像是一片衷心为工部。但朱正旺对这何二公子还是有点了解的，是以并不为其所动，他余光瞥了眼坐在旁边的六公主，指望她能说出点什么来，奈何六公主只支颐看着卷宗，丝毫没有要插嘴的意思。
朱正旺只好继续道：“沈司阶，何郎中所言是真是假？这个扬州商贾与你相识？”
沈骤从刚才就盯着手腕上的镣铐出神，闻言才抬起头，“是，我在扬州多年，认识些商贾并不奇怪，不过也都是些酒肉朋友罢了。当初何郎中找我亦未言明其中缘由，我也不知道他二人之间究竟做了什么交易，我只是介绍个朋友给何郎中认识，何以担陵寝坍塌的责任？”
“你！"何云升咬牙，道：“我虽未与你言明，但那木料运送你也有份！朱大人，只要找到那商贾便知我所言真假！”
朱正旺道：“此人已不见踪迹，本官正派人全城搜寻。”何云升捏紧了拳头，此地无银三百两，看来这人的确有鬼，他恨声道：“谢宅是我们议事和存储木料之处，朱大人派人搜查过，看看究竟有没有沈骤出入的痕迹！”
反正他这次咬死了也要拉沈骤下水！
只要六公主不想沈骤死，就必须把这案子的后果降到最低，那么他便也可获一线生机。
眼下他便如溺水之人，沈骤便是他要抓住的浮木！然而朱正旺却是沉默许久，何云升心里涌出一股不妙的预感，就听他说：“本官已亲自带人查看过，谢宅荒芜破败，根本没有人出入过的痕迹。”何云升愣住，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侧首看沈骤，沈骤仍是那副置身事外风轻云淡的表情，好像分外配合，又分外无辜。
但借着审讯室闪烁的油灯，何云升分明看到了他嘴角一闪而过的弧度。何云升顿时绷不住了，他猛地就要朝旁边人冲去，“这分明是他做局害我！"<1
然而被锁链牵制，何云升连沈骤的一根手指头都碰不到，这令堂愈发难以冷静，“朱大人！沈骤在蓬莱仙岛一掷千金众所周知，你当他从哪里来的银子，靠沈侍郎那点月份吗？！你去查，沈骤勾结商贾谋取暴利，利用职务之便私自发放文蝶，此事在扬州一查便知！"<2
李繁宁终于从那卷宗里抬起头来，“该查自然要查，但这事与陵寝坍塌并无关联，一码归一码，朱大人，今日查办的是陵寝之案。”朱正旺思忖时捏了捏胡子，点头道：“先得找到那扬州商贾，若是何郎中所言不假，此二人便有中饱私囊之嫌。”
“若是找不到呢？"李繁宁轻轻合上卷宗。朱正旺义正言辞道：“大理寺已派大批人马搜寻，只要人还在长安，掘地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