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春风与长安花(八)
裴琚拿着这枚白杨叶,不动声色地带着小王孙出了曲水苑。怔愣尔后,场中霎时间便响起稀稀拉拉的抽气声。但比起惊诧,场中的诸位学子们更多的是幸灾乐祸。没有什么比那些高高在上倚势挟权的人。
乍然从高台上掉下来,更让人感到快意的了。魏兰蕴以一首烂诗,力压他们呕心镂骨之作,瓜分他们引首以望之诺,诸位学子早就积怨在心,如今看见魏兰蕴这一首烂诗竞然还是抄袭所得,诸位学子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恶人自有恶人磨的快意之感。场中的宾客学子们俱不发一言,观好戏一样将眼神投向魏兰蕴。就连方才因酒与魏兰蕴交好的刘三郎也是如此。刘三郎的诗作是第十一名。
魏兰蕴的这首烂诗于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刘三郎再清楚不过了,而这首烂诗是一篇抄袭之作,于他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刘三郎也是再清楚不过了。没有人比刘三郎更期盼魏兰蕴从高台上掉下来。他看着魏兰蕴的眼神无比的炙热。
气氛陡然间变得无比的尖锐,红玉陡然开口说道:“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首诗是我家娘子作的吗?”
红玉的手掩藏在魏兰蕴的宽袖下。
她所说的话,正是魏兰蕴在她的胳膊上一笔一划地写下的。“许社长早已言明!”
第一个开口反驳的人是刘三郎,刘三郎比魏兰蕴想象的,还要更沉不住气一些,他大声说着,胸膛跟着音节上下起伏。“许社长可有点名道姓,说这首诗是我家娘子作的吗?"红玉只会比刘三郎更大声,她按照魏兰蕴给她写的话,一字一句字正腔圆地说道。“既然不是你家娘子所作的诗?为何你们当时不反驳?”又有学子出面驳斥。
红玉接着回答:“本就没有点名道姓的事情,谁料真是我家娘子,露了个苗头便急急出来驳斥,万一不是我家娘子作的,岂不是卖面壳的被抢,丢面儿丢大了?”
“我家娘子可不是上赶着给人找不痛快的,这样的人,只怕是另有其人。”红玉又补了一句,她盯着江懋,意有所指地道。本来这宴会上就未言明这诗是谁作的,江懋蹦出来直接将好大一口抄袭的黑锅砸在魏兰蕴的头上,这换谁谁都不畅快。“场中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你家娘子醉得竞这般厉害?半点反应都没有?”江懋冷笑一声,不屑地盯着魏兰蕴看,“该不会是故意的吧,若是诗作拿了个一等,便坐收渔翁之利,若是诗作抄袭被抓,便以醉酒不知为理由,把事情推个一干二净!”
“江榜首此言,未免过分了些吧,堂堂一榜之首,天之骄子,才华横溢,天大的名声放在这里,自是栽赃谁都能让人信几分。"红玉也冷哼,“江榜首还未证明这诗是自己的,便急着抨击他人,凡人是遇事苛责自己三分,江榜首倒好,遇事苛责别人三分,真是好有道理!”
“谁说我又没有证据?”
江懋强忍着怒气,似笑非笑地说道,红玉说的话是极为刻薄的,刻薄到江懋只感觉气血上涌,额角的青筋儿隆起,手指不住地颤抖。“我说过,这首诗是我在林先生私塾所作的第一首诗,这诗在今日的诗宴上只能算末流中的末流,但是在一六岁小童的蒙课之中,可算是惊为天人。”江懋底气十足,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的启蒙先师林茂学先生,就将这首诗题下,悬挂于其宅正院右侧,一间辟作林家自家小童启蒙用的书舍中,用来勉励后人,此书舍轻易不展示外人,但与我老师亲近之人,想必都眼观过,也知晓这匾额的来历,如今这首诗依旧悬挂于那间书舍之上。”
“人证,物证,我都齐全,请问魏大娘子还有何话要说?”魏兰蕴还是醉着,她没有半点反应,而红玉丝毫不显心虚,她理直气壮地说道:“这又与我家娘子有何关系,不过是婢子见识短浅,胡说了几句,江榜首未免也太较真了些,一桩桩一条条的,跟审案似的,吓人得很呢!”红玉仿佛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