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极了。
他扭头,在魏兰蕴看不见的地方悄悄骂了一句,“怂货。”骂完后管事又转过头去瞧魏兰蕴。
可魏兰蕴神色如常,她似乎并没有听见这句话,又像是听见了但根本不在忌。
红玉听见了管事的这句话。
她当然听见了,不止她听见了,魏兰蕴也听见了。红玉是如魏兰蕴一般的反应情状,而她这如同魏兰蕴一样恬不为意的样子,便是这次杏林诗宴随同来的人是红玉的根本原因。杏林诗宴允诸位学子宾客携仆一随同而至,红玉一直以为被选中随同而来的人,应当是对魏兰蕴忠心耿耿的春雁。
当魏三老爷找到红玉,示意红玉跟着魏兰蕴一齐赴宴的时候,红玉的内心是震惊的。
但后来她一想,却也想明白了几分。
春雁忠心但愚蠢,而红玉聪明但不忠心,有些场合适合忠心的奴仆去做,有些场合则需要聪明的奴仆来陪,红玉就是这杏林诗宴中所需要的那个聪明的奴仆。
这管事这样的挑衅羞辱,如果换做是春雁的话,必定要跟他大吵一架,或者是理论一番,以维护她忠于的娘子的尊贵与尊严。而如果是在此刻真的与他们大吵一架,那么便正中了他们的下怀了。红玉一直记得她在来之前,魏三老爷给予她的嘱托。赴此杏林诗会,目的便是替娘子结交同门同年同窗,铺开她的人际社交网,让她融入南丹州五师十二塾的科考社交圈子,以便于为她日后更进一步绸缪桑土。
在这门房处只要吵了起来,无论争吵的结果为何,众学子对魏兰蕴的第一印象必然愈下,如此,便违背了魏兰蕴来这的根本目的,也违背了魏三老爷让她来这的根本目的。
随同魏兰蕴来杏林诗宴之前,红玉还在想魏兰蕴会不会因为杂房之事心有芥蒂,但随着观察魏兰蕴一路走上青峰的言行态度,红玉渐渐放下了一颗心。魏兰蕴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红玉看得出来。
这些日子在宅子里,魏兰蕴其实都没有说过几句话,包括跟她的心腹春雁也是如此。
在宅子的大部分时间,魏兰蕴都是坐在屋子里面安静地看书,而春雁瘫坐在廊下晒太阳。
红玉曾看见春雁试着与魏兰蕴交流过。
从西廊厨房掌勺的在府外养了个乐人,到当家的柳姨娘贪墨了二十匹丝绢绸缎,春雁是最爱打听的,她像献宝般将这些八卦讲给魏兰蕴听,那时候魏兰蕴的神色就是如同现在这样,如同现在被这样小小的一个管事骂了一样。淡淡的。
魏兰蕴是一个怕麻烦的人,魏兰蕴是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有时候底下的丫鬟贪墨了几两银锭子钗环子,只要没有登堂入室地显露出来,魏兰蕴会假装看不见,又有的时候那些笨拙的丫鬟登堂入室地显露出来了,魏兰蕴也会假装看不见。
与红玉计较那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魏兰蕴不想去做,她也不会去做。
既如此,主仆之间并没有什么芥蒂横贯于心心中,这也是红玉能坦然来到这里,忠心;地帮魏兰蕴做事的根本原因。
走到二门处,管事带着魏兰蕴往东穿过了两道垂花门,便来到了曲水流觞宅邸的中央,此次诗宴所在之地,曲水之处。玉水之溪从天落下,沿着青峰山石一路流进宅邸,曲折的溪水之侧,左右相间交错放着数十张偏几,偏几侧放置镂金锦垫,魏兰蕴略扫一眼,大抵猜的出来列次顺序。
这管事没多说一句话,他将魏兰蕴带到银湾列次位席上,也没出言告辞,便扭头走了。
众生皆至,场中骤吟丝竹。
相熟的几个考生同门皆持着酒盏相敬畅聊,偶有路过魏兰蕴的,步伐一滞,眼神复杂地望了几眼,随后与她擦肩而过。红玉梗着脖子在场子里张望着。
她希望能找到些许相熟的小厮长随,以帮助魏兰蕴破开这场酬酢的寒冰。场中一灰绸长衫的考生极擅相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