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校猎演兵
“我不敢这样做。”
他这样说。
“我不敢将您当成朋友。”
“一旦将您当成朋友,您将是跟我平等的。我不能这样,我只能将您当成月亮,将您高高地悬挂在这颗心上。”
“您是明月,而我只是这冰天雪地之下隐藏的一方冻土。我日夜仰望着您,尽管您的光芒也曾洒在我的身上。”
“可我却知道,这是我跟您之间最近的距离了。”他抬眼望着她,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他想要说的东西从空洞渐渐变为具象。他长久以来,把很多事情都掩藏在心中,以至于那颗心脏迅速膨胀,显得胀大,整个儿地塞在他的胸腔中,塞的他食不知味,塞的他魂不附体。他本不想在这个时刻说给她听的。
可是这一刻由不得他不讲。
这颗心心早已不是他的了。它要说什么做什么,全都不归他管。连他的肉身、行动、思想,全部都系于她一身。或许他现在还勉强可以压制它,可倘若她,真的变成可以靠近、可以触碰到、可以亲切地唤她小字的人,它将没有一刻还能为他自己跳。
“您不知道,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日竟然别有用心地接近您。倘若那时,我坦诚地靠近您,向您讲述我来上京的目的,请求您的帮忙,或许我此刻不至于这样。谎言会让一切真心蒙尘,无论是对您,还是对我,都是一样。”“我今日向您说这些,请您不要有所负担,我从未想在您身上得到什么,更不敢妄自求得您的回应。我从始至终,不曾想过要改变我与您的现状。”“我只是不想您误会。”
“我只是想告诉您,我不能将您当成是我的朋友的缘由。请您了解我的真心,请您见谅。”
冯般若脑袋里“轰"的一下,过去和现在都在她的脑海中炸开,变成翻涌的碎片。她有些回忆不起那天她是怎么离开上京城的,但仍能回忆起那日她第一次见到他时是怎么样的场景。她凝望他,嘴唇一张一合,手搭在他胸口的地方,一切都冰凉,只有她手下方寸的部分,灼烧得滚烫。冯般若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又怕一招不慎,弄伤了他,只能和他这样僵持。她平素里是能言善辩,是聪明通透的,可这一刻,她不知怎的地,脑子里仁么想法都没有,只剩自己的一颗心也在怦怦乱跳。郗道严对她说这番话做什么?他在向她剖白自己,向她讲述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或许早就有所察觉,也或许是从没有察觉过,但是这一切,现在都不重要了。
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至今还对她一口一个“您”,一口一个“王妃”,她感觉到跟他之间的距离,是他蓄意制造的。他所求并非将她当作是外人,竞然仅仅只是保持现状。
窗外又下起雪,不知为什么,竞然这个时候还会下雪。一件棉衣穿了脱,脱了穿,仿佛春天永远不会到来。
她垂下眼睛,凝望着眼前人的脸。他的眼神少见地流露出一种澄澈清明的意思,乌发红唇,瓷白的脸,仿佛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艳。而他此刻也望着她,眼中明明灭灭,她分不清那其中闪烁着的是眼泪,还是什么更深切的东西。她看不明白。
但她知道,此时此刻,他们都明白,不是谈这个的时候。所以她道:"时候差不多了,我该走了。”他从善如流地放开手。她盯着他的手腕,似乎觉得他比过去愈发消瘦。她张了张嘴,想要叮嘱他什么,但最终留给他的只剩下一句话。“我要走了。“她说,“别逞强。”
他颔首,显出了个轻微的笑意。
“好。”
冯般若走后,风停雪止。他就那样静坐,直到夜深,没有人来惊扰他,积雪压断竹骨,有簌簌的声响。
满目星河寂寂。那些恒久隽永的东西就那样镶嵌在一条湛蓝的纱幕上,随着天河分隔两半,而夜幕之下,却并没有什么能真正维持万古恒常。唯一恒常的,只有他仰起头,和她一并,在星河的两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