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对此不置可否。再可怜也坐了几年皇帝,还不够本?冯妙莲看了眼他,许是近日劳累,眼下青黑尤甚,不免同情心起。“夜间还要巡逻吗?你也泡一泡呀?”
穆砚却赶紧摇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因着冬日洗漱不便,他已经好几天没洗沐啦!平日他与儿郎们凑在一处,臭点只当寻常,男人味嘛。今日来得急,他事先也没收拾自己,这羊皮靴一脱,不定是什么味儿呢!可冯妙莲的鼻子素来灵得紧。
她忽然凑近他嗅了嗅,像只闻到腥味的猫:“咦?你身上什么味道?”穆砚耳根一热,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支吾道:“许是……巡查马厩时带了点味……”
“不对,"她扒着他的衣领,用力闻了闻,眼眸微微眯起,坏笑道:“一股汗臭,比羊膻味还浓,哈!你是多久没洗澡啦?”穆砚顿时从脸颊红到了耳根:“我又不是娘们儿,香喷喷的干嘛。”这话冯妙莲不爱听。她俯身撩了把温泉池里的水,浇了他满身:“好的不学,人家天子不也是男孩子?怎么身上就没味道!”“哈,"提到小皇帝,穆砚更加鄙视,嗤笑:“那个长于妇人之手的皇帝,和女人也没区别了!”
浑然没察觉,言辞间的“妇人"是他姨母,而他看不上的“女人"里,也包括眼面前的这位小女郎!
冯妙莲只觉火气噌噌噌地上涨。她一瞬间觉得自己白日见到他的感动都喂了狗。她怎么会觉得穆砚比小皇帝可靠?他就是个一一彻头彻属尾的混球……穆砚有心与她说说分别这些天军营里的趣事,回头却见她冷着脸、红着眼睛瞪他。心里一咯噔一一他又哪里惹到她了?忽然,冯妙莲从袖囊里掏出个物事砸进水里,氤氲的热汽瞬间一荡,绽出一抹清浅的水花。
他下意识看去一一一枚螺青的香包浮了上来,被热水打湿后,一点一点往下沉去。
他赶紧长臂一伸,迅速地将那香包捞起,正反打量了一番,见其上绣着斑斑翠竹,摸着料子一般,胜在绣工。
他有些惊奇:“你自己做的?好端端扔了作甚?”冯妙莲气鼓鼓道:“谁会做这个?之前庙会买的,原想你在军营洗漱不便,特意选来送你,叫你不至于闻起来腌膳。没想,好心当作驴肝肺,某些人还看不上哩!”
穆砚一听,忙不迭地扯了玄甲下的里衣擦拭,动作急切得险些将上面的丝线勾断。
“送我的?不早说!”
他将尚带水汽的香囊珍重地塞进胸前的护心心镜后,玄甲冰冷的触感隔着湿布料子传来,压得他心头滚烫。
冯妙莲仍鼓着腮帮不理他,脚丫故意踢起水花溅他。穆砚陪笑着不躲不闪,反而从怀中取出个油纸包来:“热乎乎的葱饼,撒了胡麻的。”
冯妙莲杏仁眼儿瞪大,“你打哪儿搞来的?“西山这块荒得很,她来的路上观察过,附近连大一点的集镇都没有。
“嘿,你吃就是!“穆砚没有答她一一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太皇太后每日派人往返京畿各处,里面不乏他的弟兄。托人进城带点吃的,不是再顺手不过的事?
“砚台,”冯妙莲抓着胡饼,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一丝失落,“好想念东市的西域馆子啊!哎,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他那里……是不是很不好?“穆砚忍不住问道。毕竟,傀儡就是傀儡,摆设就是摆设。满宫里谁把他当回事儿?
“也不是,"冯妙莲实事求是地评价,“除了没什么好玩的,吃穿用都是极好的。”
她小口小口地咬着胡饼,边吃边点评,芝麻粒沾在唇角也浑然不觉。穆砚抬袖,给她擦唇边的碎屑。她却忽然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掏出一枚巴掌大的红宝,殷勤地递给他:“那,这是他送我的。瞧着成色不错,给你做生辰礼正好!”
穆砚面色一变,一把拍开她递红宝的小手,闷声道:“谁要他的东西!”冯妙莲奇怪地瞥他一眼。
“那,我的私房可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