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打定了主意,直截了当就要带人走。“不要!"身子陡然悬空,卫怜急得满脸通红,挣扎间鞋底在他衣袍上踢了好几下,双手更是用力推拒他。
二人的衣袖如同藤蔓纠缠在一处,她心中愈发气闷至极,短短几步路就动个不停。
他们难道不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吗?不是最亲近的亲人吗?为何皇兄不能永远只是皇兄?为何不能一如从前那般待她……卫怜的眼泪砸落在卫琢袖子上,像是绽开的小水花,烫得他一怔,只得放下卫怜。
卫怜抬手使劲抹掉眼泪,生平第一次带着怒意回视卫琢,随即跑回里屋,蹲下身从柜中翻出几卷东西,又冲回来,一把塞进卫琢手里。卫琢接过以后,垂眸看了一眼。
…竟是几卷《清静经》。
他抿紧唇,轻咳了一声,万般无奈地压低了嗓音:“小妹…”卫怜吸了吸鼻子,眼圈通红:“时辰不早,我已是修行之人。即便我们是兄妹,你也不可在此久留。”
说着,她是当真羞恼到了极点,竞伸出手用力推他。卫琢立在那儿,相较起卫怜那点儿纰蟀撼树的力气,他就如一座巍然不动的玉山。
眼见妹妹使出了吃奶的劲头,又要急哭了似的,卫琢闭了闭眼,抬手揉眉心,终究还是顺了她的心意。
他转身走出小屋,手中还万不得已,捏着卫怜塞的那几卷《清静经》。卫琢下山的时候面色极差,整个人面无表情,衣袍上还挂着拍不掉的脚印。向季匀交代完事情,连眼中都似乎冒着寒气。他甚少如此,平日不论何事缠身,至少面上还能勉强维持着平静温和。是以季匀格外小心翼翼,退下时连脖子都仿佛缩短了一截,尽可能减少在殿下面前晃荡。
一行人寻了馆驿落脚,卫琢洗漱过后,静坐了半响,目光落在案头那卷《清静经》上。
他深吸一口气,竟当真按捺住性子,坐下来翻了几页。只不过于他而言,这些经书从来都是不知所云。卫琢蹙眉读了大半个时辰,心情愈发浮躁,终于扇灭烛火躺下。他尽力了。
当夜入梦也,春水暖人。
那本书册浮浮荡荡,被水卷得忽高忽落,书页翻飞。而后,沉入了巫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