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她逃
面对这近乎直白的威胁,芳如非但没有流露出预想中的恐惧或愤怒,反而唇角牵起一抹极淡、极凄凉的弧度。
她甚至主动向前半步,伸出那双纤细白皙、腕骨清晰的手腕,递到周沐宸面前。那腕子上,光洁的皮肤下,似乎还残留着某些无形枷锁勒出的、深入骨髓的印记。
“锁啊?”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嘲讽,“世子莫非忘了?我已经被这世上最尊贵、也最懂得如何因禁人心的帝王,用他的权柄、他的欲望、他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里外外锁了个透彻。身心俱困,尊严尽失。”她抬起眼,直视周沐宸微微缩紧的瞳孔,“世子觉得,你手中这条冰冷的链子,比起他那无所不在的掌控,还能更令人绝望吗?我相信,即便你手段用尽,再如何…也不会比他更恶劣了。”
“周凌”这个名字,如同一个禁忌的咒语,从她苍白的唇间吐出,瞬间刺破了周沐宸努力维持的平静假面。
他的脸色猛地一沉,像是被毒蜂蜇了一下,猛地收回了拿着锁链的手,语气变得尖锐而咄咄逼人:“你总是提起他!时时刻刻不忘!是不是在皇宫那段被迫承欢的日子,你竞然…你竞然对他生了不该有的情愫?!是不是?!”芳如看来,周沐宸口中所谓的“总是提起他”实在是天大的误解。这一路上,每当她因林间异响而骤然驻足,或因夜鸟惊飞而屏住呼吸,那都是源于深入骨髓的恐惧。她会在深夜守夜时格外警觉地望向黑暗,会在途经岔路时下意识选择更隐蔽的小径,所有这些小心翼翼的举动,都只是为了逃离那个男人的掌控。
在她心里,周凌这个名字代表的从来不是牵挂,而是囚禁她的牢笼、践踏她尊严的利刃。她提及他时的每个颤抖、每个惶然的眼神,都是创伤未愈的证明。可这些出于本能的恐惧反应,落在周沐宸偏执的解读里,竞全数变成了念念不忘的证据。
“动心?”芳如像是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笑话,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浸透了寒霜的刀刃,“对一个强行占有我、视我如器物玩物、将我所有尊严与意愿都踩在脚下肆意践踏的人动心?世子,你此刻的质疑,无异于在侮辱我所承受的一切痛苦!”
见她反应如此激烈,眸中恨意鲜明,不似作伪,周沐宸紧绷的神色才稍稍缓和。
他顺势将锁链收回袖中,仿佛刚才那番危险的试探与威胁从未发生过。他深吸一口气,强行转换了话题,语气重新变得温和,甚至带上了几分歉意:“罢了,是我不该……不该提起那些让你痛苦的往事,更不该如此逼你。你方才历经生死巨变,心绪难平,是我心急了。”他走到房间中央的木桌旁,摊开一幅早已准备好的、绘制略显粗糙的北狄疆域图,手指点在其上,正色道:“我们还是商议一下日后在北狄如何立足吧,这才是当务之急。”
芳如也收敛了情绪,走到桌边,目光落在地图上那些陌生的地名和广袤的草原符号上。
周沐宸继续道:“如今你我身份敏感,皆是夏朝钦犯,不容于故国。想要在北狄安稳度日,甚至……将来能有机会活得更好一些,必须寻得强有力的庇护,获得合法的身份。”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一个标记着王庭符号的位置,“三日后,我们会在此地,秘密会见北狄的阿尔斯楞王子。他是北狄大汗最宠爱的儿子之一,年轻有为,手握实权,且对中原文化颇有兴趣。我们必须设法说服他,准许我们留在北狄,并最好能凭借我们的能力,获得一官半职,如此方能真正站稳脚跟,从长计议。”
芳如微微蹙起秀眉,提出了现实的疑问:“我们如今是丧家之犬,有何资本,能让一位北狄王子另眼相看,甘愿为我们承担风险?”周沐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但他看向芳及时,眼神却显得格外坦诚与恳切:“资本,就在于你的才学,芳如。你自幼博览群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