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试了试。
手臂的肌肉因用力而绷出流畅的线条,散发出一种隐忍的力量感。木板纹丝不动,只发出令人绝望的闷响。
“看来,我们的′新房'看守得很严密。“他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些许往常的调子,却依旧低沉,那句“新房”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嘲讽与暧昧。
芳如也走到另一侧缝隙向外望,心沉入谷底。至少七八名白阳会众明晃晃地守在四周,窗户被钉得密不透风。绝望重新蔓延开来,却与昨夜冰冷的绝望不同,其中混杂了方才那片刻对视带来的滚烫余波和无处不在的他的气息,让她更加无所适从。而周凌依旧站在窗边那道光束里,侧影挺拔却孤寂,方才那一刻他眼中泄露出的所有汹涌情绪已被完美地收敛,重新覆上了一层冰冷的、难以接近的漠象芳如心心底莫名地空了一下,仿佛刚才那几乎灼伤她的对视和那克制的一拂,真的只是她在绝望困境中生出的错觉。周凌又变回了那个冷漠、难以捉摸的囚徒,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她别开脸,将心头那点古怪的失落压下去,也学着他的样子,面无表情地靠坐在对面的柴堆旁,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周凌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他静坐片刻,目光在杂乱的柴房里扫过,忽然起身,从角落捡了几块大小不一、颜色略深的小石子,又寻了一根相对光滑的木棍。然后,他在两人之间的泥地上,用木棍仔细地划出横竖交织的格子,一个简陋却清晰的棋盘赫然出现。
芳如冷眼瞧着,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名堂。只见周凌将石子分成两堆,颜色略深的一堆推至他方才坐的位置对面,自己执起颜色较浅的几颗。
他竞真的垂眸凝神,自己与自己对弈起来。修长的手指夹着粗糙的石子,落在泥格上时却带着一种沉稳笃定的气势,仿佛他此刻并非身陷囹圄,而是在某间雅致的亭阁中对弈品茗。那副旁若无人的专注模样,莫名刺到了芳如。累积的恐惧、尴尬和无所适从,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口。芳如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目光落在那个专注于棋盘的身影上。是了,现在还有什么可顾忌的?他是君,她是臣?那是外面世界的规矩。
在这里,在这间散发着霉味的柴房里,他们不过是两个等待未知命运的囚徒,或许午后就会成为白阳会祭旗的亡魂。既如此,何必再压抑?
若能在这最后时刻多骂这狗皇帝几句,就算痛快了自己。即便…即便真有万一能活着出去,他要秋后算账?呵,她又不是没死过。
重来一世,她照样能找他算账。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
想到这里,她心底那点残存的畏惧彻底散去,声音清凌凌的,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肆意和毫不掩饰的讥诮:
“陛下真是好雅兴。”
那声“陛下"叫得婉转,却充满了浓浓的讽刺,“都成了阶下之囚,尚有闲情逸致在此自娱自乐。怎么,是指望白阳会的饭菜能自己长腿跑来,还是觉得您这几颗石子,下一刻就能变成天兵天将,踏着祥云来救驾?”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粗糙的石子,笑意更冷,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轻声补刀,像是在提醒他,也更像是在提醒自己一个残酷的事实:“哦,臣女忘了,您如今……可不是在金銮殿上了。”周凌落子的动作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淡淡回道:“总好过有人像只受惊的兔子,除了缩在一旁瑟瑟发抖,便是满嘴尖酸刻薄,徒耗气力。”“你!"芳如气结,脸上腾地烧起来,“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这步田地?扫把星!”
“哦?"周凌终于抬眸,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却精准地戳中她的痛处,“昨夜死死拽着我衣袖、把我当枕头用的是谁?莫非是鬼?”“你胡说八道!“芳如又羞又怒,几乎要跳起来,“那是……那是因为太冷了!换作是任何一根木头、一块石头,我都一样会靠过去!”“是吗?"周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