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幻觉
一切心潮翻涌不过发生在须臾之间，可虞欢却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
此刻的她，早已被体内那股陌生的悸动搅得神魂欲倾、灵台混沌。她怔怔望着他,仿佛隔着一层朦胧的云雾，许久才迟缓地意识到他在问什么。更深的惊惶如暗潮无声涌来,将她一寸寸淹没。难道……他已看破她深藏的心事？察觉她此刻的失序？一种被彻底洞穿的恐惧攫住了她，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绝不能承认，绝不能让他印证这份异常！
她强抑着几乎战栗的惊悸，逼迫自己稳住几欲破碎的声线，故作淡然反问：“什么？我没觉得哪里不对。”
话音落下，心头竞掠过一丝侥幸。
幸好，她没有松囗。
他纵然生疑，也找不到确凿的证据。
毕竟他向来不通情爱，不善确认这般幽微的心事,不是么？太好了……暂时，还没有暴露。
她这样想着。
谢无泪并未接话,只是沉沉注视着她，像是在确认什么。掌中那只飞虫,已在无声间化作备粉。
他及时扼杀了那只险些将她心绪投射于他的蛊虫，然而飞虫本有一对。当他察觉异样、迅疾灭去另一只时，仍有一缕极淡的气息逸散而出，悄无声息侵入了她的灵识。
这种药，背后的手笔显然非同寻常。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沉而重，如乌云深处压抑的闷雷：“有人散布了致幻药物,我已将其清除,但或许仍有一丝残息影响了你。若感知到异样，不必惧怕，只是幻觉而已，当不得真。”
虞欢心头一震。
致幻药物？
原来这滔天的情愫，竞都是幻觉！
仅仅一丝药力，就已让她濒临失控、面目全非，若谢无泪未能及时扼杀全部药性……她的心绪，又将被催发到何种地步？怕是真的会彻底失了心神，万劫不复！
不必多想，也知这是针对谢无泪的阴谋。
可这药，她亲身体会过，实在过于狠毒，简直是要让人走向自我毁灭。她强撑着不适，低声道：“原来如此……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不碍事，我没被影响。”
幸好，只沾染了这一丝，只窥见幻象的冰山一角，否则她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这丝因他话语而生的清明，转瞬又被连绵不绝的情感浪潮冲散。一想到心思可能暴露，眼眶便是一热，一股汹涌的悲戚莫名决堤。她蓦然转身，不敢再看他，生怕下一瞬便彻底崩溃。然而下一刹那，却被他轻轻揽回，落入一个微凉的怀抱。她下意识地紧紧环住他，倚靠在他心口，一股强烈到无可名状的哀恸与委屈席卷而来，似要将她吞噬。
那悲伤来得毫无缘由，却又深刻如同爱至穷途后的绝望，连她自己都还未明白为何泫然欲泣，眼眸已不受控制地泛起酸楚，泪意灼热。“谢无泪。"她听见自己呼唤，声音颤抖。仅这一丝药性，便催生出如此变幻莫测的幻境，一个念头莫名在她心间沉沉翻滚：我真的好爱你。人若真有前世，那我前世定然也如此爱着你。那不止是浅薄的喜欢，是另一种刻骨铭心、足以致命的情动。可万语千言，终究哽咽在喉间，未能倾吐。“我在。"他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又渡来源源不绝的灵力，化解药性。他的回应，反而让她心中的悲意愈发浓重。那是一种浓郁到化不开的绝望，仿佛前路已尽，永夜将至，大难临头。她不知自己为何哭了出来，泪落不止，她素来自诩坚韧，此刻泪水却迅速濡湿他的衣襟，晕开大片深色的痕迹。
他将她轻揽至膝上，一手环住她微颤的肩背，一手在她背后轻轻拍抚，一遍遍低语：“没事的，都不是真的，很快就会过去。”虞欢不知自己哭了多久，也不知该如何处置这仿佛不属于自己的澎湃情感，如同天河决堤，万万没料到自己体内竞蕴藏着如此多的泪水，可供这般倾湾她此生从未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