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底确定,那不过是他胡乱找的借口!
她刘家嫡女,容色、家世、天赋哪样不出众?她看上谁,那是谁的荣幸,又何曾尝过被拒绝的滋味?他一个外门弟子,也配用这般拙劣的理由回绝?骄傲如她,哪能容忍。
后来她再未主动寻他,却暗中叫了一群世家子弟,狠狠给了他一番教训。那时她总以为,想要的要么攥在手里,要么彻底毁去。再往后,兴致渐渐淡了,他的死活、他的去处,她连问都懒得问一句。怎会想到,数十年光阴弹指而过,竟会在人族至高学府重逢,惨败于他手中。
刘宇婷纵身掠上屋顶,望向秋日浩荡长风。昔日那个默默无闻的外门弟子,如今已是声名赫赫、威震九洲。这么看来,自己当年的眼光,倒真不算差。庭院中,莫怀仁躬身笑道:“谢大人,殿下,这边请。客房已备好,屋中有悟道阵法,供二位群英会期间歇息修炼。虽不及极道宗圣地雅致,还望莫嫌简陋。”
“有劳城主。”
虞欢随莫怀仁踏入院中,目光瞬间被满院清景吸引引。古桂虬枝盘错,池畔垂柳拂水,假山间溪流叮咚,清泉落石声不绝于耳。这里幽静得像被时光遗忘的桃源。
刚踏入庭院,一直揽在她肩头的手臂忽然松开。身旁一空,那片清冽的冷香也随之远去,泛起一阵空落。她侧头望去,谢无泪已退后半步,墨色衣袍垂得一丝不苟,连褶皱都似精心抚平。
他微微垂眸,忽然开口。
“方才多有冒犯,还望殿下恕罪。”
虞欢微怔,心心里好笑。
这时候倒想起讲规矩了?早做什么去了?
搂也搂了,抱也抱了,现在提“冒犯",也太刻意了。“无妨。“她懒懒摆手,心念一转,眼底漾开抹狡黠。“我瞧着,谢大人好像不怎么待见那位刘副使?”话出口,心心里却在琢磨:自刘宇婷出现,这人就一直是疏冷的模样。按理说,他俩既是朝中同僚,又曾是同窗,总该有几分旧谊,或者至少熟悉,可眼下这情形,倒比陌生人还生分。
就算如今分属降妖司与镇魔司,立场对着干,也不至于冷到这份上,倒像急着跟她撇清关系,看着实在不对劲。
还是因为被围困的事心存芥蒂,才故意摆脸色?却听他轻笑:“不然呢?”
眼尾微扬,勾出淡薄弧度,“你我既有道侣之约,便如凡间未婚夫妻,不该与旁人保持距离吗。”
这话入耳,虞欢蓦地一怔。
她预想过诸多答案,或许是“镇魔司之人皆是对手"的冷硬,或许是沉默以对的敷衍,却独独未料到会是这般回答,听来倒像是怕她多想。可她本是见刘宇婷望他时眼神直白,才故意出言试探,他倒好,不提旧谊,反倒把“未婚夫妻”挂在嘴边,刻意得有些反常。可再细想,要是他跟刘副使真的清白,何必用这种说辞应付?分明是拿她当幌子,堵她追问的由头。
再者…也未必不是在讥讽她先前要去淬体堂找男修按摩的事。她微微眯起眼,语调拖得长长的:“我见她一直看着你出神……似乎,挺喜欢你的?”
说话时,她紧紧盯着他的侧脸,想从那片雪色的淡漠里,找出点异常的痕迹。
却见他忽然抬眼:“那不是喜欢。”
“哦?“这话倒显得他很懂似的,又要给人下定论了。虞欢慢声追问,心里更笃定他俩关系非比寻常。“那依谢大人之见,那是什么?”
他双眼望向天边昏沉的浓云,并不作答。
她不由暗嗤:他惯会评判他人情意,可他自己,又懂得什么是喜欢?目光掠过他清绝的侧脸,忽然生出一丝明悟:生得这般凉薄模样,本就是薄情之人,又怎会懂他人心意?
世间男子的薄情,多是见异思迁、用情不专;可他的薄情,却是视万物为刍狗的一视同仁。
你既无法指责他的偏私,也无法奢求他的例外,只能在他无差别的凛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