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叔一一!?”
嘶吼在死寂中回荡,凄厉而空洞。
一路所见,皆成备粉。
传功殿崩塌,祖师雕像的头颅滚落一旁,眼窝塞满残肢;灵药圃被剑气犁过,灵植与焦尸搅作一团;演武场上尸骸堆积成山,鲜血汇聚成暗红的潭。无一生还,无一完尸。
唯有刺目的猩红,与那无处不在、冻结神魂的霜寒剑气!“一一谢无泪!!!”
吴长衡目眦欲裂,血煞刀气冲天而起。
他在尸山血海中疯狂翻找,妄想寻到一个活口,哪怕只剩一口气。他找到了师父一一曾经威严的宗主,如今只剩头颅冻于玄冰之中,脸上凝固着惊怒。
他找到了最疼他的师叔,身躯被拦腰斩断,上半身倚着断墙,下半身不知所踪。
“……版逆……当诛…
剑气削平的石碑上,降妖司的血书铁画银钩,字字冰冷。“放屁!全是放屁!”
吴长衡一拳轰碎石碑,血泪滚落,“我万法源流宗立派万年,守护西陲,怎会叛乱!谢无泪!你这屠夫!我与你一-不共戴天!!”那一日,宗门上下数万人尽数被诛,血光映红西漠苍穹。吴长衡的余生,只剩一愿:杀谢无泪。
他弃了游历,舍了清净,化身复仇修罗,疯名随一次次追杀响彻修真界。杀上白玉京,劈开降妖司青铜门,霜翎卫节节败退。“谢无泪!滚出来受死!”
怒吼震落琉璃瓦,“还我师门血债!”
杀穿降妖司,直扑人皇殿。金銮殿前,他浑身浴血,刀指九龙椅:“人皇!你纵容谢无泪屠我满门!今日不给个交代,我便掀了你这金銮殿!”场面一度混乱不堪。
谢无泪终是现身,白衣不染尘。
接他恨怒一刀,只用了一指。
“轰一一!”
血色刀虹撞碎于冰蓝弧光中。
谢无泪半步未退,凤眼冷冷扫过状若疯魔的吴长衡,“万法源流宗,勾结湘王意图叛乱,证据确凿,按律当诛。”
“吴长衡,你未参与,不在此列。我不杀无罪之人。莫要自误。”“放你娘的狗屁!”
吴长衡血泪横流,“狗屁证据!我只看见你屠戮无辜!有种杀了我!否则天涯海角,我必杀你!”
人皇震怒,当庭降谕,斥其扰乱仙京、藐视天威。然念其师门新丧、悲愤过度,且无实证,又惜其大乘修为乃人族战力,终赐“免死金牌”一一不究大闹之罪,却严令不得再对谢无泪出手,否则天下共诛。吴长衡死死盯着高台上那抹白衣:“谢无泪……我不要这金牌!只要你死!”他嘶吼着掷金牌于地,拖着伤躯血刀,一步步走出破碎的人皇殿,背影决绝,带着不死不休的执念。
四十年弹指而过。
他如执拗的猎人,锲而不舍地追踪谢无泪的踪迹。极北冰原的酷寒、西域归墟的诡谲、北荒魔窟的凶险谢无泪所至之处,不出多久,吴长衡必提刀杀到。
每一次相遇,皆是惊天动地的厮杀,招招搏命,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然而二人差距,依旧如隔天堑。那霜绝剑意冻结时空,那溯命神通洞察先机,任他如何悍不畏死,终是惨败而归。
谢无泪每次重创他后,总会留下那句冰冷不变的话:“我不杀无罪之人。你的恨,找错了人。”
而后便将他如弃敝履般丢下,任其挣扎恢复,等待下一次追杀。这不杀之恩,是比死更深的侮辱,是彻头彻尾的蔑视。仿佛在说:你连死在我剑下的资格都没有。屈辱日夜灼烧着他的灵魂。
他成了修真界闻名的疯子,一生执念唯有复仇。但他不在乎,只要刀还能挥,追杀便永不停息。直到半年前,修真界高层传出石破天惊的消息:降妖司指挥使谢无泪,遭上古凶物与空间乱流夹击,重伤濒死,修为十不存一,恐命不久矣!这消息如火星落滚油,瞬间点燃吴长衡沉寂已久的希望。“天助我也!"他眼中精光暴射,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