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橙才一阵后怕的抚了扶心口,幸亏那沈娘子是个心大的,不是那般拈酸吃醋之人。
一阵风儿吹来,吹乱了她拢下的几缕发丝,挠得耳尖几丝痒意,她撇过头捋了捋。
月影西斜,穿过朦胧的夜色,依稀可以看见那女子左右晃动的极为优美的身段曲线,行走间还带点子良家风韵。
这般气质风华,她便猜到也只有那名冠江宁的白行首才有的了。她的眼前忍不住浮现刚穿来不久时,那日她站在朱雀桥上看到烟雨朦胧中,她和崔彦共撑一伞站在秦淮画舫上随波流去的画面,感叹着那真是一副烟雨江南的好景。
意境拉回现实,才子佳人再相会,怕也只有白行首这般女子才堪堪配得上崔彦这般的人物了。
便也好理解了那日,同样的在朱雀桥下,他对她说再动就把她丢下去的话了。
原是已有了白行首,那还有她什么事呢。
月影隐入云层,深夜万籁俱寂,水榭那边却传来悠扬的琵琶音,在这浓郁夜色之中,大珠小珠交相落下,像是盼郎归家的妇人,对镜欲语还休,缱绻而缠绵。
撩拨着听曲人的心。
隔着一池子荷叶沈黛都听得忍不住竖起了汗毛,忍不住想走到那弹琵琶的女子面前,伸手替她抹去残留在香腮的泪痕。就这琵琶技艺,真不怪崔彦爱不释手,多次召她作陪,就连这么个时辰,明明已在画舫听了一晚上的丝竹声乐,却还是要单独听了那白行首的琵琶乐才能入睡么?
不知何时琴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女子流干了泪。水榭旁边,白行首已经歇了琵琶,端着酒杯来到了崔彦的身前,柳腰前倾,撅了撅.臀,似要用那一双弹琵琶的柔美亲自给她喂酒。沈黛忽然就不想再看了,匆匆回了寝屋,卸下钗环,随便给自己洗了把脸,就进了卧榻。
崔彦看着眼前的汝窑酒盏离他唇边越来越近,眼神眯了眯。轻挑了一下嘴角,手指轻轻一碰,那一盏酒水就全部洒在了他胸前那白缎锦袍上。
白行首一惊,她明显感觉到今夜的崔大人跟以往不同,他一直坐在那里,全身像是被一层冷气冻住了,虽然不停在自给自的斟着酒,却完全看不到一丝活气。
打量她的眼神更是没有一丝温度,那兴致勃勃、跃跃欲试的模样却像是在看一个猎物。
她不敢细瞧他,只像以往一样开始弹起了曲子,曲子渐入佳境的时候,崔大人却突然沉声打断了她:
“过来。”
“倒酒。”
低沉冷冽的声音像是某种不言而喻的邀请,她心里一喜,立即倒了酒上前,可她将酒盏递到他身前的时候,他却一直不接,只一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他她似是觉得自己的猜想应验了,崔大人这种可能只是内心想要外里冷淡,俗称闷骚吧。
便大着胆子眼扭着腰眼波流转将酒盏递到了他唇边。只他这突然打翻酒盏的动作,却让她之前所做的所有勇气和设想都卸了下来,只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模样,久久呆立,不敢动弹。直到上方传来男人凉薄的声音:“还愣着干什么,不快给我擦干净。”她才心下稍松,拿了帕子覆在男人胸前的衣襟上轻轻擦拭,腰上那一对曲.波也有意无意贴上他的臂膀。
崔彦始终坐在那一动不动,神情却越来越凝重,他已经做了最大的努力,调动了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去接纳白行首,可是当她指尖和他相触的瞬间,他还是感觉到极度的不适,毫不犹豫的推开她,起了身道:“崔某还有公务处理,行首请回吧。”
白行首默默从地上爬了起来,含着屈辱的眼泪一步三回头的潸然退下。崔彦却仍坐在水榭里一动不动,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的身体已经凉了,可他的心口却仍簇着一团火热,他实在无法接受这样的实验结果。白行首也不行,原来他并不是认为画舫娘子肮脏,而是对除她以外的女子都没有欲望。
她沈黛是谁,一个外室,凭何能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