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示自己。他得喝下去,他得活下来。
文薰小心地倾倒药碗,让药汁子更方便地滑进他的嘴里。漏了一些,不要紧,至少喝下去了。
可喝下去了,霞章也生理性地反胃要吐出来。没关系,咱们再试。
黄太太敲门,又送来刚才煎好用风扇紧急吹凉的药。试了一遍又一遍,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总算够了量。文薰和霞章已经精疲力尽,大汗淋漓。
霞章依偎着她,满是愧疚。
他甚至不用开口,文薰就能从他闭目的表情中看懂他的情绪。她劝慰他,“我们是夫妻,我们天生一对,所以我们必须患难与共。你现在遇到了困难,我对你不离不弃,难道以后我遇到困难,你会丢下我不管吗?”不待他开口,她继续道:“我知道你不会,所以我无怨无悔。”她摸到霞章刚流下的眼泪,又道:“霞章,人的感情,都是在付出与回报中加深的。我现在对你付出,也是希望你能更加爱我。我当然也知道你会爱我,所以才愿意为你去做一切。”
霞章静静地听她说话,又吸了口气,整个人更加依恋他。他有一个如此强大的妻子。
这如何不能是他的幸运?
直到霞章睡下,文薰才去洗漱,继而下楼。舅舅舅妈,文鼎,还有王妈都在一楼大厅等她,他们需要一个解释。文薰只是穿着简单的家居服,可她表现出来的,却像个一往无前的战士。不等舅舅开口,她就自己道:“莫家从小就喂霞章吃药,说是补身体的药。昨天出门之前,霞章去找莫太太辞行,无意间听到她身边的两个老妈子谈话,说要去给他找药引子。”
黄老爷叼着烟斗,微微皱眉,“什么药引还得特意去找,不能问咱们家借?”
“我们家没有那种东西,她们要的是骨灰,"文薰轻飘飘道:“刚夭折的女婴的骨灰。”
黄太太当时把话一过耳还没太反应过来,直到文薰说完,她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嘴。
她已经天然地感到反胃了。
黄老爷也僵住了,文鼎更是脸色发白。
他不敢置信地问:“他们喂姐夫吃这种东西?”文薰道:“是的,从小到大,一直在瞒着他喂他吃,去年还在让他吃。”文鼎“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的脸色逐渐变红,是气的,更是感受到羞辱而成的。在他心里,霞章是姐夫,便是他们朗家的人。莫家敢如此欺辱他…他终于明白姐姐昨天的不管不顾!
此时,他气得发抖,气得口不择言,“有这样做人父母的吗?他们一点儿也不把姐夫的健康放在心上吗?那种东西能乱吃吗!”他撸起袖子,冲动得想去大干一场:“什么年月了,还在实施这种封建的传统。我要把他们的恶劣行为曝光到报纸上去!”“站住!"黄老爷厉声拦住他,“家丑不外扬,你是想让整个南边的人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文鼎气上心头,不假思索,直接顶撞,“舅舅,该羞愧的不该是我们,是莫家人!他们的行为之恶劣令人发指,他们简直不把姐夫当人!”他想到昨天见到的生机了了的莫霞章,气息愈发不顺:“姐夫差点就死了,被他们气死,被他们害死了!”
年轻人头脑发热,黄老爷懒得搭理。他望着显然更加冷静的文薰道:“霞章的遭遇,我很同情,也很痛心。这件事你不要开口,我会同你父母说的。”“谢谢舅舅。”
话音刚落,他又问:“现在说说你们的打算。”他或许已经有些猜测。
文薰有那么一瞬间露出些许迷茫。
“我不知道。”
“不知道?”
文薰回望着长辈说:“舅舅,霞章让我带他走,所以我这么做了,我觉得他大约是想脱离莫家的。”
“怎么个脱离法?”
“再也不回去之类的,我也不太清楚。”
“不清楚好,"黄太太接过话,理性地分析:“文薰,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姓莫的事。做了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