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大学之先生们
一直萦绕在心头的事突然得到解决,闲下来心头没有事情挂念,反而有些无事可做。将手头的作业批完,文薰来到阅览室读报,在翻开一本名为《春雨社论》的往期杂志时,在目录栏看到了“莫霞章"的字样。她起了心,翻到具体页面,发现那是一篇关于红楼的锐评,正是他上半年写的。
“如今的市面上,白话文小说众多,尤其以千古不衰的才子佳人戏最受欢迎。这类样板戏发展到如今,故事内容不一,然究其内核,不外乎男女情爱,欲生欲死。也有好写大家族,写几代人,试图通过一个小家庭反应时代兴衰变化一一这类的文章就不得不提起它们共同模仿的祖宗《红楼》”“曹公千古,曹公塑造的优秀女子更是千古,一如黛玉,宝钗,为多少文人雅士心头之梦。曹公想来是没想到自己创作的文学能够流传百年,也没想到百年之后的当代人会如此评价那些被他同情的女孩。”文薰看到此处,读出来了些许讽刺。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文段写道:
“时代赋予文学重生的土壤,也令这些前辈之作中的角色多了不同的面貌。一如所谓刻薄的林姑娘,整日里除了听得人说两句话便伤心落泪,便只剩下被害妄想了,一如心机的宝姑娘,仿佛为了做贾宝玉的夫人,要算计满园子的人,一口胸腔,两幅心脏,还不够她长的。”
“更有甚者,喜好在自己的作品里对这二位代表人物发表意见,于是我们便会见到文章中某位男士定有一位表妹,或许姓林,或许名宝,或许还带着玉。这些角色定然是得不到好姻缘的。烦心作者费心设计,好似不让读者为这些人物哭一场,痛一场,便白瞎了自己的文字了。”“真是可笑。什么时候,这些被旧社会吞吃的女孩子成为桌上的菜,能为诸君挑拣了?若评红楼,便好生细读,自己立书去品评红楼,如此哪怕有失偏颇,也不失为一大家。偏生自己狭隘,费力解读,还要扬名立万……”文薰将文章仔细品读,通篇看下来,只感知到莫霞章对红楼人物的怜惜。他是毫不掩饰的,光明正大的在替这些角色正名的。她正深思,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朗女士,你也在读报?”文薰回头,望见林伟兰笑吟吟地看着她。
“今日可有什么新闻分享?”
文薰笑着站起来,将手中的杂志交由她看,“是往期的文章,关于红楼的。”
“我也瞧瞧。"林伟兰接过,眼珠子刚粘在那些文字上,便惊讶一声:“呀,是砚青写的。”
她冲着文薰挤眉弄眼,又见好就收,品读起来。不过半晌,她看完后感慨道:“我对这类社评少有阅读,今日一见,只觉得这可真叫骂得好,骂得痛快了。”
文薰不明白伟兰如此以此发言,后来又反应过来,她是姓林的。林伟兰也是有话直说,敢说的性子,“不瞒你说,我最近读的几篇小说礼,里头每每都有一个讨人厌的"林妹妹′被作者用来指桑骂槐,看得我真是呕死了。”
文薰道:“文人都是喜欢在自己的作品里夹带自己的意见的。文章本来就是思想的输出,这种情况也屡见不鲜了。”林伟兰生出来一个解释:“所以彭先生很讨厌文人。”文薰并不掩饰地问:“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讨厌霞章吗?”“那倒不是,“林伟兰大大方方地讲出缘由:“他们之间的矛盾在性格上。彭先生是内敛少话的人,他觉得砚青整日在报纸上吵闹,如同枝头闹春的鸟雀,虽合时宜,却令人烦心得紧。他又讨厌那些盛气凌人之辈,不知是何时何地何缘由,砚青也被他打为这类了。”
凭着和莫霞章那点沾亲带故的关系,她叹了口气,“你尽管去认为他小气好了。对于彭先生,我也是有劝过的,然而个人有个人的想法,如何是我能三言两语便能左右的呢?好在他们见了面,也能说上两句话,我便也放弃了,只当是这世上不可能是人人都能成为朋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