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吗?不知孟先生为姐姐推荐了哪所大学?”
“正是临安大学。”
“那太好了,姐姐就能和姐夫在一起了!”文鼎注意着莫霞章的表情,见他没反应,又道:“姐姐你不知道,姐夫这一天一夜可担心得紧。”
徐东蔚也是好心,跟着道:“朗姐姐,你快来帮忙,姐夫棋艺高深,我们两个凑在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
被人当面夸奖,莫霞章也没回应,只把食指竖起放到嘴前“嘘"了一声,又轻飘飘地落下一子。
亭间有微风,风来,吹得头顶的灯笼摇晃。朗文薰这时才借着灯光看清楚,丈夫身上穿的是父亲的衣服一-一件黑色团寿纹的长衫。想来是他突然留宿,没有携带衣物,才出此下策。
这件衣服穿在他身上是极合适的。刚好他现在不大高兴,绷着张脸,增了几分谨肃的气质。
文薰却不怕。她欣赏了两眼,抿唇笑道:“你姐夫师从国手,陪你们这群差不多才入门的小东西下棋,可不就像是在过家家?”说着,她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告知:“霞章,我先去同父亲母亲报平安。”
莫霞章的眼珠微动,却没回头,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文薰又朝两个弟弟嘱咐,“你们啊,好好学着,用心下。”思齐知道这里没自己的事,抱着送佛送到西的心理,他提了个灯笼,和姐姐一起离开。
等她走远,莫霞章又下一子。等文鼎收回眼睛,把心思放到棋盘上一打量,惊呼:“不妙,我的大龙!”
哪来的大龙?充其量不过一条赖皮蛇。
莫霞章到底还记得对面坐的是再亲近不过的小舅子,只是腹诽,没把话说出来。他起身,把手里多余的棋子撒回棋盒,又斯文地放下叠了一回的袖子,一锤定音,“有心精进的话,明天再陪你复盘。”说罢把手一背,转身就走。
那背影瞧着,同学校里的先生一无二致。
徐东蔚拿出两个棋子放到棋盘上,算作认输,做棋局最后的结束仪式。他摇头叹气,“怪才怪才。苦了朗兄。”
朗文鼎轻笑,“有什么苦的?你不觉得看热闹很有意思?”徐东蔚都没想到他是这种心态,迟疑道:“这可是你亲姐姐和亲姐夫的热闹。你不怕他们吵出个好歹来?”
他打开扇子,摇头晃脑,“就是这样才更加没有负罪感。再说吵个架怕什么?有矛盾,沟通就好。我姐姐又不是没长舌头。”又以一种看透世情的眼光点评:“哎呀呀,这群沉浸到恋爱中的男男女女哟。”
文薰去见父母,禀明了今日的行程,只将不该说的全都隐去。朗老爷认真听着,得知事情已经落定,开口却是一通训斥。“你昨天突然要去,我和你母亲都没有拦你,那不是因为我们觉得你可以去,而是姑爷开了口。你现在已经嫁了人,我自然不好再管你,就算要当面说些什么,也得顾及姑爷的脸面……你明不明白这是什么道理?”“文薰,你太不像话。再新派的女孩子,也没有回门那天,把丈夫独自留在娘家里的先例。姑爷他还算忍让,哪怕不开心,也好好地在咱们家里住着。你知道,要是他今天一个人回去了,你以后怎么在莫家做人?”父亲说出的话,与文薰昨天在车上所思所想差别不大。她并不是不敢面对自己的人,她已然决定跟莫霞章坦然相待了。从长辈房中回来,只见自己院中一片漆黑。她虽奇怪为什么没点灯,可也没有直接喊人来。夏天月亮大,借着月色,她也能看清。她推开卧房门,轻轻关好,然后不确定地喊了一声:“霞章?“嗤啦”一声,吓了她一跳。她转头看去,只见莫霞章站在床边的桌子前,手里划亮了一根火柴。隐隐微光映在他的脸上,显得朦胧,又使得他微蹙的眉头显得苦涩,忧郁。
这张脸真是无时无刻不会让她看得发愣。
火柴烧得快,文薰担心他烧伤自己,迈着急促的脚步跑过去抓住他的手腕,将豆大的火苗吹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