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来看,这些才是她所需要依靠的。
曾经那个天真的自己,在这个陌生时代中必须学会用冷静的目光审视一切。
“那我走了。”她微微颔首,抿了抿唇,手指不自觉地理了理腰间的蝉翼纱,展平衣服上的所有褶皱。
“嗯,去吧。”
“对了,你要的那些证件,需要等我回到伦敦才能备妥。"
“恐怕我等不了那么久……”
"先带着这个。"他突然递来一枚鎏金印信,指环上的盾形家徽泛着幽蓝的光泽,"凭此可在英国境内自由通行,欧洲各大城市的指定银行也都能为你提供所需协助。"
这份馈赠未免太过慷慨。
但她向来奉行"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利落地接了过来,将印信塞进裙装内袋。
"再次感谢您,维恩先生。"
她真诚地道谢。
而对方只是轻笑着摇头,轮廓分明的侧脸在壁炉的火光中忽明忽暗。
接着,她毫不犹豫地推开了门。
走廊上的景象却令她脚步微顿。
她提着裙幅的手微微松开,看见了客舱外站着的一排人里,有身着制服的医生,几位带着礼帽的侍从,还有一个端着脸盆的年轻棕发女仆。
这些人正在等候着为客舱主人做事。
其中两个是来自牙买加的黑人,样子像是用黑檀木做成的雕塑,正静立在一侧。
他们站在她对面,就像是某种胆怯的动物,带着疑惑的目光紧盯着她的脸。
而那位贵宾犬似的老管家站在最前方,花白的八字胡随着鞠躬的动作轻微颤动。
那是位身材很高的老人,正面带不善地打量着她。
"你们好……"她局促地点头致意。
他们立刻齐刷刷地向她行礼。
在那些白的、灰的、黑的面庞中,她发现他们的目光中透着古怪的恭敬,仿佛在侍奉女主人一般。
这诡异的氛围让她嘴角扯出一个不自然的微笑。
"告辞了!"
她匆匆提起裙摆逃离,声音轻飘飘地悬在空气里,连自己都分不清这句话究竟是在向客舱内的维恩道别,还是在应付门外那群神色古怪的仆从。
直到转过走廊拐角,她才敢长长呼出一口气。
那些人的目光,活像在打量一位正在逃婚的新娘。
她的手指抚过藏有印信的衬裙内袋,那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
一缕长发从发髻中散落,黏在她微微发烫的脸颊上。
她没有继续逗留,细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细微的闷响。
她跑下舷梯,数着墙上的客舱编号,终于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罗切斯特竟倚在她的门边,穿着一身白色的燕尾服,往日张扬的眉眼此刻竟显出几分萎靡。
这模样让她后背一凉,不自觉地攥紧了肩上过大的外套。
罗切斯特竟然等在她的门外,表情堪称落寞。
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在这做什么?"她挑眉问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熟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
罗切斯特猛地从墙壁边直起身体。
“你——”
他的左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迅速地抬起,手指几乎要戳到她的脸上。
然而下一秒,他阴郁的目光却在看清她苍白的唇色时突然顿住。
接着,他的视线又在她肩上那件明显属于男性的外套上停留了一瞬,随即又刻意移开。
本来他一开始看到她,还像匹被激怒的赛马一样来着,高昂起脑袋对着她不悦地打响鼻。
但是随即,他的态度又和缓下来,怒气消失得极快。
罗切斯特抬眼凝视着她,发现她的脸色有点苍白,而且整个人看起来非常虚弱。
血色似乎已经从她的脸颊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