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
朱漆大门“咣当”一声在眼前重重合上,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林众以一个极其不雅的姿势摔在青石台阶下,疼得直抽冷气。
“师父,您老人家也太狠心了吧!”
她揉着快要摔成八瓣儿的屁股蛋爬起来,道袍下摆沾满了泥巴和草屑,活像只被踹出窝的土鸡。
门内寂静无声,只有山风穿过松针的沙沙声。
林众不死心地扒着门缝往里瞅。
“师父,我连山脚下的耗子都不认识一只,上哪儿给您了却俗事去啊?”
“您倒是给个准话啊!"
一阵风吹过,卷起几片枯黄的松针,啪嗒一下打在她的脑门。
就在这时,草丛里传来“噗嗤”一声闷笑。
林众扭头,之间一直杂毛黄狗正歪着嘴乐,狗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她堂堂清修观下一任观主,居然被一只狗给嘲笑了!
“笑?”
她眯起眼睛,一把揪住黄狗的后颈皮:“信不信我把你绑在道观门口做招财狗,让你天天对着香客傻笑?”
黄狗立即僵住,喉咙里发出讨好的呜咽。
林众松开手,郁闷地拍了拍道袍。
就在一天前,林众修为大成,本以为能顺理成章成为下任观主,谁知道师父今早却忽然一脸讳莫如深地告诉她,她还有俗世的因果未了。
说完,林众就被连人带包袱地扔出了山门,连个解释都没给。
事已至此,林众也只能叹了口气,整了整歪斜的道冠,对着紧闭的观门郑重地行了个大礼。
“算了算了,既然师父说有因果,那我就去寻吧。”
起身时,她随手拍了拍衣摆和包袱上面沾着的草屑,最后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多年的道观,然后就把包袱一甩,毫不犹豫地转身踏上蜿蜒崎岖的山路。
自从上山之后,林众就未曾入过世。
因此站在山脚下,她有些茫然地盯着空荡荡的马路,时不时一辆车在眼前疾驰而过,不过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直到一辆黄色出租车缓缓停在她面前。
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来:“小姑娘,你是要进城吗?”
远远他就看到一个身形单薄的小姑娘站在马路边,只是凑近才看清林众的模样。
少女一双杏眼明亮澄澈,唇角弯弯,乌黑的长发随意挽着,整个人透着股不谙世事的鲜活。
“没错,我是要进城。”
林众已经一骨碌钻进了副驾驶,学着司机的样子系上了安全带,目光却忍不住好奇地扫过了车内的各种装置。
“小师傅身上穿着道袍,该不会是从这山上哪个道观里出来的吧?”
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说话时眉飞色舞,满脸写着好奇。
林众虽然没特意学过相面之术,但耳濡目染之下,也略懂一二,瞧得出他是个油滑懒惰、爱耍小聪明的人。
称不上什么大奸大恶之徒,不过林众也没有了搭腔的念头。
“嗯。”
随意应了一声,林众就将目光投向窗外。
树木在一小块窗景之中飞驰着退去,正值初秋,大片色彩晕染开来,如同展开的画卷。
“小师傅长得这么漂亮,当尼姑多可惜啊!”司机由衷感叹了一声,扭过头,就见林众有些无奈蹙眉。
“大叔,尼姑是佛教的。”
“哈哈是吗,感觉都差不多吧……”
林众心说,如果让观里那些师叔听到了这话,恐怕已经气得连胡子都翘起来了。
司机一路上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什么“小姑娘家家的当什么道士啦……”
“我闺女跟你差不多大,现在在银行上班,一个月能挣七八千啦……”
诸如此类。
林众偏头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