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华欢悠悠转醒的时候,无意识哼了一声,一片阴影立刻覆在眼前。
她睁开眼,眼前还有些模糊,就见四张脸正凑近了瞧她。
皇后攥着帕子,嘉平帝和姒华容一脸担忧地围拢在床边,江鹤舒问:“殿下可有哪里不适?”
江鹤舒是江太医嫡孙,江太医年迈,便将平日里给她身子的小毛病交给了江鹤舒诊治。
她轻轻摇头,只觉浑身乏力。
她也不完全是被气晕的。原是早晨起得早了些,本就精神不济,又奔波大半日,最后听到噩耗,体虚的她一时气血上涌,便不省人事了。
嘉平帝上前拍拍她的手,“好了好了,父皇知道你觅得良缘开心,但要小心点身子,可不能这么激动了。”
姒华欢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从哪里看出来她有一丁点的开心了?
她都要怀疑谢昀是不是给父皇灌了什么迷魂汤,让父皇这样偏听偏信于他。
她看着宣文帝,忽然福至心灵,索性皱起眉头,做出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声音细弱道:“父皇,我刚刚做了个梦……”
嘉平帝连忙问:“梦见什么了?乖女别怕,有父皇在。”
她低声道:“我梦见……谢昀反了,带兵逼宫……”
这时她声音哽咽,似是不忍说下去,“最后,他竟……他竟亲手杀了我。”
她用力眨眼也没挤出眼泪,只能用手指假装擦拭眼泪,动作间匆忙去瞥嘉平帝的表情。收回眼神时,眼角的余光扫到姒华容狐疑的眼神,心虚地又低下头,用手背来回揉搓眼睛。
嘉平帝闻言,眉头蹙起,柔声道:“没事没事,梦都是反的,景初不是那样的人。”
皇后也连忙安慰:“傻孩子,梦魇罢了,别自己吓自己。”
姒华欢垂下眼,手覆上心口处,道:“那梦太真实了,我醒来胸口还在隐隐作痛。父皇,人心隔肚皮,世上无绝对之事。”
嘉平帝见她仍是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心中叹了口气。
这孩子,为了悔婚都开始瞎编什么梦境了。
“呀,我今日的折子还没批完呢!”嘉平帝如梦初醒般,“蓁蓁你好好休息。子韫,你同我一道回去批折子。”说完便急吼吼地带着姒华容离开了。
姒华欢:“……”
好拙劣的演技。
果然他们是不会信的。姒华欢在床上思绪翻涌,不知过了多久,撑臂坐起。
她想通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横竖婚事已定,与其躲闪推诿,不如答应了。
谢昀定是打定主意她会退婚,闹得她自己下不来台。
她偏不遂了他的意。既然他敢娶,她就敢嫁,看到底是谁让谁不好过。
用不了多久,她会让他跪着求她和离。
姒华欢朝姚黄招招手,神神秘秘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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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明安侯府。
陶总管面色复杂地进屋,对桌案后的谢昀道:“侯爷,刚有下人来报,说有人偷偷潜入后院,是……焦焦的院子。”
焦焦是谢昀去年在围猎场外捡到的一只小狗,身体是雪白色的毛,双耳和尾巴却是黄色的。
当时姒华欢笑它的耳朵和尾巴像烧焦了似的,谢昀便顺口给它起名叫焦焦,围猎结束后带回了侯府养着。
“还有大白天敢进侯府行窃的贼?”谢昀手下笔未停,淡淡道,“捉了送去京兆府就是。”
“不是贼,”陶总管哭笑不得,“是康乐公主身边的贴身宫女,姚黄。”
谢昀笔下一顿,抬眸望向陶总管。
陶总管犹豫道:“姚黄姑娘好像是来,来偷狗的……”
他听到下人来报时一万个不相信,亲自到后院去,看到姚黄拿着一只大鸡腿放在焦焦鼻子前,引诱它前行。
陶总管还用力眨了眨眼,怕是自己眼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