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昂首抬步跨出门槛,终于是到时候了,她要为孟书渺也为李岁宁挣一挣命。
谨身殿是前朝宴请外藩及后宫皇嗣嫁娶赐宴之地,那万公公来时路上告诉她要在谨身殿行陛辞礼聆听训诫,对帝后行拜别大礼,而后和亲队伍随朝贺北鞑使节直接出发。
孟书渺不大清楚和亲公主出嫁的一系列婚仪流程,但巽娘曾经和她提过正常公主出降至少需要一年半载的准备时间。
谨身殿正前已经站了许多人,有侍立的宫人、内廷卫,穿着各色袍制的官员,间或还有一些异族穿着打扮的北鞑人,这些人见她到来,目光皆落在了她身上。
孟书渺目不斜视一步一步朝里走。
谨身殿里头人也不少,她走到大殿正中央的空地处站定,目光在在场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大殿里头人倒不多,那些朝臣都在殿外候着,这算是公主离家前最后的告别仪式,殿里除了几个侍候的宫人,就是几个高位妃嫔,几个宗室的皇亲国戚,还有一个一脸络腮胡的北鞑使臣,太后倒是没有到场。
最上首正中高处位置站着的那对男女,冕服凤袍,天威凛凛威仪棣棣。
孟书渺头上压着沉赘的翟冠吃力仰头看着两人,皇帝一如既往面容肃然帝王威严神圣不可侵犯,皇后那张国泰民安的脸挂着得体典雅的笑容。
早已候位多时的礼部官员出列挺胸仰头用洪亮的声音开始唱词:“时维隆明二十二载,帝继天命,抚育万邦,夏夷君恩眷殊,是为以宁疆尘永结盟好,今以静安公主高贞顺出降戎鞑忽利可汗,导以礼乐永绥边圉……”
孟书渺抓重点听了一些,不客气地撇嘴轻嗤,切,静安公主……她还徐汇王子呢!
静安公主,高贞顺,生物学父亲给起的这个名连被起名的本人今天都是头一次听说,静安贞顺,单独每个字都有它自己美好的含义,但组合在一起,任谁都能品出这其中的讽刺,这是在警告她安静闭嘴老实听话。
“……秦晋之好,如圭如璧,今静安公主奉命远嫁,敦睦邦交,惟愿圣恩昌隆,大卫国祚长绵,特许公主临行入番拜别跪叩圣恩——”
祷词的官员清清嗓子加大音量再次喊道:“特许公主临行入番拜别跪叩圣恩——”
“圣恩嗯嗯嗯嗯嗯……”
祷词官拉长的尾音在房梁之上缠绕盘旋,他斜眼看向孟书渺,眼睛都快抽筋了,再次加大嗓门:“静安公主临行入番拜别跪叩圣恩——”
一阵窒息的安静过后,在场的人便开始有了窸窸窣窣的骚动,祷词官额头冷汗滑下,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嗓子要冒烟了:“静安公主拜别跪叩陛下——”
孟书渺站得笔直,就这样站在在场所有人的视线中央,抬着头和皇帝冰冷的目光对视着。
“哈哈哈,真是有意思!卫朝的皇帝陛下,看来你的女儿对和亲我部族很有意见,不愧是李家女人生的女人哈哈哈,你们卫朝人说我们野蛮,自己最爱搞的那一套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看来也有不管用的时候啊哈哈哈!”
北鞑使臣突然开口,怪腔怪调说着不甚熟练的大卫官话,满是嚣张,大胡子抖动笑得狂放。
明帝的脸色早已黑沉下来,作为帝王的权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岂容被接连挑衅,动不了北鞑的使节,一个尚未和亲出嫁的公主……呵!还真以为拿她没法子了吗?
帝王甚至都不需要有动作,只一声冷笑一个眼神,侍立在旁的内侍总管立刻领会其意,上前两步,朝两旁几个年轻力壮的内侍一挥手,几人上前,架胳膊的架胳膊,摁头的摁头。
这些人是有些手段的,抬手一个巧劲打在孟书渺的膝弯处,她便感觉双腿无力顺着这些人的力道弯了双膝,膝盖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有一只手死死钳在她的后脖颈上,摁着她的脑袋往下压,就这样她活脱脱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下重复下跪磕头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