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朝阳再次面对悲痛的乡亲们,声音沉痛却无比坚定:“乡亲们!首恶已诛!现在,让我们亲人回家!”他率先走向那覆盖着草席的门板,庄重地抬起一角。徐卫华、张文杰、陈二牛等干部战士立刻上前,默默地抬起其他的遗体。悲痛的哭声再次响起,哭声里满是哀伤,但更多的是为亲人争取最后尊严的执念。战士们抬着牺牲的战友和乡亲的遗体,乡亲们捧着简陋的祭品,也许是舍不得吃的干粮、一捧干净的土、甚至几根枯草,队伍沉默而肃穆地走向村后那片向阳的山坡。那里,将是英灵与逝者最后的安息之地,也是马家堡浴火重生的起点。没有繁琐的仪式,没有高昂的口号。在干部和战士的组织下,村民们默默行动起来。青壮们含着泪,小心翼翼地将草席包裹的亲人抬起。妇孺们跟在后面,低低的哭泣终于汇成一片悲声,在寒冷的晨风中飘荡。山坡上,老槐树虬结的枝干在晨光中沉默着,树干上那道深深的疤痕,仿佛一只凝视着这片土地悲欢离合的眼睛。战士们带头,乡亲们紧随其后,一锹一锹,在冻土上挖掘着。每一锹都仿佛挖在心上,泥土带着冬日的刺骨寒意。每一具遗体都被仔细整理过遗容、用最干净布片覆盖,被轻轻的放入坑底。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妪终是忍不住心中的煎熬,猛地扑倒在冰冷的坑沿,枯瘦如柴的手指深深抠进冻土,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嗬嗬声,全身剧烈地抽搐着,却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泪。“我的儿啊——你睁开眼看看娘啊——”一声哭嚎响起瞬间撕裂了所有的强装镇定。压抑许久的悲伤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山坡。哭声震天,是对逝去亲人的无尽哀思,也是对这场无妄之灾的血泪控诉。陈朝阳紧紧的握着铁锹的木柄,指节因用力而惨白,他死死咬着牙关,强忍着不让眼眶里打转的东西落下。他和所有在场的战士一样,胸膛里堵着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的沉重。他们不是旁观者,他们与这片土地,与这里的人民,血脉相连。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酸楚,大步走到那位几近昏厥的老妪身边。没有说话,只是脱下自己带着体温的军大衣,披在老人单薄而颤抖的肩膀上。稳稳地扶住了老人几乎瘫软的身体,代替她那已长眠地下的儿子,给了这位悲痛欲绝的母亲一个无声却坚实的依靠。老人浑浊的泪眼茫然地看着他,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映不出任何影像。………一捧捧带着寒意的黄土,覆盖了草席,也覆盖了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当最后一座新坟隆起,陈朝阳走上前,拿起铁锹,为每一座坟头都再次添上了一锹土。他站在那片新起的坟茔前,面对着悲恸的村民,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乡亲们!看看我们身边这些倒下的亲人!看看这些心碎的母亲!”“这血仇,不只是赵家的债!更是这吃人旧世界欠我们所有人的债!它让母亲失去儿子,让孩子失去爹娘!它不除,这样的痛,就永无尽头!”“我在此立誓!”他猛地挺直脊梁,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斩开悲风:“一、警卫营一连,就地驻扎马家堡!协助重建民兵队,配足枪弹!从今日起,马家堡的夜,由我们自己守!任何豺狼敢露头,杀无赦!”“二、张文杰!”“到!”“工作组立刻进驻!就在这棵老槐树下办公!挨家挨户登记损失,核实烈属名单!县里调拨的抚恤粮、安家费、重建物资,今天日落前,必须送到每一户烈属和受损乡亲手中!少一粒米,迟一刻钟,我拿你是问!”“三、徐卫华!”“到!”“赵天佑的党羽还没挖干净!顺着线,给我深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