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香。”
“村后头的老松岗上,挨着那棵歪脖子松树的就是。”
老妇人指了指方向,又絮叨了几句白家夫妇的好与最后的牵挂。
白月凝默默听完,道了声谢,转身朝村后走去。
山风掠过矮岗,吹动坟前新燃的线香,青烟袅袅,散入微凉的空气。
白月凝静立碑前,目光落在粗糙石刻的“先考白世昌”、“先妣秦悦兰”之上。
记忆深处那些无比清晰的画面不受控制地翻涌。
男人憨厚笑着将她举过头顶,看村口的社戏。
妇人灯下缝补衣衫,哼着不成调的乡谣。
饥荒年月,碗底仅有的几粒干饭,总是被拨到她和更小的妹妹碗中……
脸颊触及一丝凉意,她抬手,指尖沾到一点湿润。
她竟落泪了。
是为了原主那份未能送终的遗憾?
还是为了这对善良夫妻终其一生的惦念与失落?
抑或是为了这阴差阳错间无法言说的命运?
她分不清。
叶铭异常沉默。
那股平日萦绕不散的活跃意念此刻收敛得干干净净,只是安静地待在她背后。
白月凝闭上眼,任由那份情绪流淌,再睁开时,已恢复平静。
正欲转身离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身后由远及近。
“等等,月凝姐!是你吗?月凝姐!”
白月凝身形微顿,缓缓回过身。
岗下小径上,一个穿着崭新大红嫁衣的姑娘正提着裙摆跑来。
发髻因奔跑略显凌乱,脸上妆容被泪水晕开些许,却衬得那双眼睛格外明亮,正死死望着她。
十年光阴,足以让记忆里那个只会奶声奶气喊“姐姐”的小豆丁,塑造成眼前这个身量已与她齐平的少女。
白月瑶猛地停在她几步之外,胸口起伏,眼睛一眨不眨,像是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
“真的是你……我回家取东西,看见爹娘牌位前有香灰,就猜到可能是你回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努力笑着:“月凝姐,你果然入了仙门,还是和十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话音未落,她已几步冲上前,紧紧抱住了白月凝。
那拥抱用力得几乎颤抖,泪水瞬间浸湿了她肩头的衣衫。
白月凝身体有一瞬的僵硬。
这毫不掩饰的情感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甚至令人无措。
她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动了动,最终,还是轻轻抬起,落在小妹因哭泣而轻颤的背上。
白月瑶不知道,她紧紧抱住的姐姐,内里早已换了一个魂灵。
“爹娘……什么时候走的?”白月凝的声音有些干涩。
白月瑶吸着鼻子,断断续续地诉说:“一年前,娘先病的,爹熬了半年,也跟着去了。”
“他们一直念着你,虽然街坊都说,姐姐成了仙师,看不起我们凡人了。”
“可爹娘不信,他们说你不是那样的人。”
“你定期托人送粮回来,爹娘就知道你肯定好好的,想着可能是宗门规矩严不好随意下山。”
“而且爹娘一直想当面谢谢你,也想好好再看看你。”
白月凝默默听着,那些简单的话语,却勾勒出十年间两位老人无尽的牵挂与毫无保留的信任。
原主用命换来的报恩,他们从未视为理所当然。
白月凝轻声问:“你呢?怎么联系上我的?”
白月瑶松开她,用袖子胡乱擦了把脸:
“前些日子,我碰到一位下山办事的青云宗仙师,我看他衣着脱俗不凡,我便壮着胆子去问。”
“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白月凝的仙师,他好像有点印象,我就求他帮我带封信……”
原来如此。
尘缘如网,看似已断,实则细微处仍紧紧相连。
白月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