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知道玉砂在顾虑什么,她声音温润如常,在这飘雪的六月里显得格外沉静:
“我家中世代行医,既说陛下无事,便绝不会误判。你就算信不过我,也该信陛下识人的眼光。”玉砂攥着缰绳的手指紧了紧,目光扫过车窗外纷扬的雪花,顾左右而言他:“这鬼天气六月飞雪,实在邪门。我活了二十多年,从未见过这等怪事。”
南雪眸光微动,却只是浅浅带过:“天象异变,非你我能揣度。当务之急,是周洪的去向。”她巧妙地将话题转回正事,“若你还打不定主意是回宫里还是去贺家,那至少周洪的事你该听我一言吧?”
“周洪什么事?”玉砂回头看她。
“卢远舟既已插手,必会不惜一切与陛下争夺周洪。依我看,不论死活,她都会让周洪的证词指向云主。到那时,陛下这些日子的心血就全白费了。”
玉砂指节捏得发白,马鞭在她手中吱呀作响:“她想得美!我早安排了几个身形相仿的死囚扮作周洪的模样,往不同方向去了,其中一队就是你主子带的。”
南雪一顿:“云主?!他不是”
“他不是应该趁机逃跑,远离这是非之地吗?”玉砂嗤笑,“你是不是想这么问?”
南雪没说话。
玉砂:“皇上拖住卢远舟,给他一个所谓的“抓捕真凶’的机会,本也是想让他逃的。可是,他说他不走了。”
南雪低下头,攥紧衣角:“云主向来仁义。”
玉砂不咸不淡道:“确实,他这事办得仁义,要不是知道他这些日子都忙着准备逃出宫外,我都快对他改观了。”
南雪没理会她的冷嘲热讽,问:“云主刚才是怎么同你说的?”
玉砂:“我按陛下吩咐,送他上马,也跟他说得很明白,这次不走恐怕就又得被卢远舟关。他说他不怕,如果能保住周洪在我们手里,那他也就能脱罪了。所以他要帮着一起掩护真周洪。”
“那群杀手看见云主护送,一定会认为那就是真凶。”南雪紧皱的眉头终于舒缓,“如此,脱罪的胜算便更大,我们也就不用戴罪而走了。”
玉砂听到此话,心头有个什么终于是落下。
可她刚才气势顶得有些高,一时也没法下来,便梗着脖子道:“那还不是因为我早就安排妥当?要是等今天才临时想办法,黄花菜都凉了!”
南雪语气里是丝毫不作伪的认可:“是是,还是玉侍卫长深谋远虑!等陛下醒来,必定要跟陛下好好说说玉侍卫长的神机妙算!”
提到“醒来”二字,玉砂神情一凝,“陛下真的没事吗?她何时能醒?”
南雪:“从脉搏看,陛下只是睡着了而已。马车颠簸,想来睡不踏实,应该很快便会醒。”玉砂忧心忡忡地回头望了眼车厢,雪花正从车帘缝隙飘入,落在楚云霜身上。
她嘴唇一抿。
“我来。”南雪回身,轻轻替楚云霜拂去雪粒,又把楚云霜身上的毯子往上拉了拉。
“这雪下得蹊跷”玉砂低声自语,又象是询问。
南雪垂下眼帘,语气平静无波:“不过是场急雪,过了便好。”
她不愿多谈这雪,转而道,“不如先将马车停在路边?让陛下好好歇息片刻。即便现在赶到贺家,若陛下未醒,也是徒劳。”
玉砂沉默片刻,终于勒住缰绳。她利落地跳下马车,在四周仔细巡查一番,用佩剑在雪地上划下几个隐秘的记号,这才回到车上。
她掀开帘子进去,看了看楚云霜,帮她把已经掖好的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