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专注地雕琢着最后一笔。
他的师父,周工的师父,曾经喝醉了酒跟他说过“记着,任何献祭给‘上面’的东西,都不能太完美。错字镇邪,是因为完美本身就容不下活气儿。”
此刻,石碑上那行冰冷的文字——“第7号样本,回收进度98%”——清晰可见。
工匠的刻刀稳稳落下,在那个“8”字的右下角,他故意少刻了一横。
于是,“98%”变成了“90%”。
一阵微风不知从何处吹来,穿过石碑与墙壁之间尚未完全闭合的缝隙。
风吹动了旁边工作台上一份无人签署的结案报告,哗啦一声,轻轻翻开了新的一页。
逃离的路上,沈默穿行在逐渐苏醒的城市街道中。
街灯依次熄灭,第一班公交车带着疲惫的轰鸣声从远处驶来。
他没有急于去预定的汇合点,而是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某种难以言喻的预感攫住了他,像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停下脚步,目光被街对面一排店铺的橱窗所吸引。
在那些尚未亮灯的店铺投下的黑暗倒影中,他看到了自己。
也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穿着同样衣服,却带着一丝诡异微笑的,另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