锚点,究竟泊在哪个阵营的渡口?为什么这般美好的女子,竟然如此深不可测。
“隔墙有耳,我们外面说。”关青禾的声音清冷,斩断了他纷乱的思绪。她率先转身,高跟鞋叩击地面的回响,一声声,敲打着空旷长廊压抑的寂静,向着尽头那片更深沉的阴影走去。
甫一站定,她便单刀直入,目光如探针直刺对方眼底:
“老祝,你和聂哥…见过了?”
“你一直都知道真相:聂风云没有死,”祝一帆默然颔首,并无遮掩:“所以,这八年,你们有联络。”他的视线锁着她侧脸的剪影,“他是你生活里始终驱不散的阴翳。那间单身公寓,其实是你为他留的永不熄灭的灯塔,是吗?”
“是!”
关青禾的回答斩钉截铁,毫无迂回,有违她一向的讨好型人格。
她的字句如冰锥,锐利地刺穿沉闷的空气。
祝一帆胸腔深处仿佛被那无形的冷冰锥狠狠扎了一下,沉沉下坠。然而出口的声音,却奇异地平如止水:“那么,青禾,我是什么?一个填补空白岁月的消遣玩偶?还是你们庞大棋局里,一枚从落子起就注定了…要送死的过河卒?”
“随你解读。”关青禾出门的那一刹那应该就想到了如何应答,她薄情的视线投向窗外铅灰色的天穹,语气轻飘如一片坠落的羽毛。
“多问一句,”祝一帆嘴角牵起一丝苦涩的弧度:“如果非要二选一,你指尖落下的那颗棋,从来…就不是我,对吧?”
沉默如铁壁,轰然筑起,冰冷地隔绝了两人之间最后一丝尚存的暖意。
“青禾,你放心!”远去的祝一帆驻足,留下的声音忽然变得遥远而空旷,仿佛穿透了一层厚厚的时光之墙,“我们本就是无心插柳的偶然。就像当初踏入这片交警大院,亦非我坚定的选择。我就如同坠入一场光怪陆离的幻梦,但是我比谁都清楚,对于这天行路而言,我终究…只是个过客。会在某个毫无预兆的清晨,如同消散的雾气般,无声离去,不再归来,也…永不再搅扰你的世界。”
他回眸的目光沉静如水,带着一种勘破宿命的释然,那释然却沉重得如同山峦。
6、
关青禾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下意识地,向后拉开一个冰冷而精确的安全距离,往昔的亲昵荡然无存。
她忽然侧首,吸了吸鼻子,动作带着一种突兀的、近乎兽类的警觉与狐疑:“等一下,老祝,你身上…藏着股味道。”
“啥?”祝一帆心头猛地一沉。
“有点像…肖绰常用的那款COCO…”关青禾轻声细语,随即又像自嘲般极轻地嗤笑了一声,“呵,我多虑了。这三天一见着她,就没听她嘴里蹦出你半个好字。她还说你的面相…”
“我的面相如何?招她惹她了?”祝一帆目光如炬,瞬间锁住她,一股被冒犯的戾气油然而生,“那个神婆又嚼了什么舌根?”
“她说你面带桃花劫煞,将来…”关青禾唇角微扬,眼底却寒潭无波,“怕是难逃死在女人肚皮之上的宿命。批判得够狠。不过,我不在意。绰绰就是这副性子,一眼断生死。第一眼被判了死刑,纵是九天神佛下凡,也难…入她法眼分毫。”
祝一帆内心OS:呵,你可拉倒吧。你可知就在几个小时前,在你的公寓,正是这位恶语相向的神婆将我强行占有?那狂野的气息此刻仿佛还黏附在皮肤纹理间,与这危险的COCO香气无声缠绕。
关青禾虽垂着眼睑,避开直视他的表情,大脑却如同超负荷运转的精密阵列,疯狂解析着他每一丝眼神,每一缕气息背后潜藏的密码。她深深叹息一声,那叹息裹挟着决堤般的疲惫:“其实,老祝,我和聂哥…早已是断线的风筝。在他心中,终究…唯那盘天下之局为重。”
祝一帆脑中瞬间闪过张明对聂风云那番圣徒与疯子结合体的剖白,忍不住追问,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