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回答的医师笑容僵住,他看向月彦少爷,得到了这样暧昧的回答。
“杀了我,我就变成鬼,附在你身上永远啃噬着你的血肉。”
月彦少爷挂在了少女的肩膀上,凑在她耳旁轻声呢喃着,眼尾殷红,配合上那张死白死白的脸,说是地狱而来的厉鬼毫不过分。
“呵,你现在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其实也没差到哪里去。”
你一言我一语,这两人简直是把世间最为尖酸刻薄、攻击性最强的话语都说了出来,任何一句都足以让医师大开眼界。
淤血放干净了,月彦少爷的胳膊上也多了十三个渗血的牙印。
将伤口缝合,敷上冰凉药膏。
医师向身后的仆从叮嘱几句后便起身离开了。
萤已经撑不住睡着了,她躺在榻榻米上,被汗水打湿的长发打成许多结,有人静静凝视着她的睡颜,然后拿着木制梳子一点点打理着她的发尾。
头发是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否为贵族的重要标志。
干枯毛躁、显现出黄色的,便是平民;而贵族呢,会用珍贵的薮椿作为发油,那股糜烂的香味会慢慢渗透进头皮,然后生根发芽,在身体里舒展出花苞,人自然而然就会散发出香气。
在那把沾染了椿油的梳子即将碰触到她的头发时,萤睁开了眼,毫不犹豫地把梳子扔出窗外。
一小瓶椿油被打翻在地,满屋都漂浮着那股香气。
萤皱了皱眉,“别把这些恶心的东西抹在我头上,就跟你身上的死气一样恶心。”
月彦少爷并不觉得恼怒,他用指尖抹了点地上还未化开的油,舔了舔,仔细分析后否决了对方的话:“和我不一样。”
他唤了仆人,把平日里喝的汤药倒在地上,接着再用指尖品尝,这才笑着说:“现在一样了。”
萤看着他的眼睛,就在他以为萤还要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时,得到了厌烦的眼神。
“你是故意的。”萤这么说着,“你在故意激怒我,是吗?”
好聪明呐,他的小仆人。
“在我杀了你之前,不会再跟你说一句话了。”
萤闭上眼,不再理会那个疯子。
疯子笑了起来,随即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咳着咳着就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声音。
睁开眼,这人把从身体里咳出的血抹在梳子上,然后哼着歌再次为她梳发。
他说:“既然不愿意用椿油,那就用我血,好不好,萤?”
这是月彦少爷第一次记住了仆人的名字,他把这个名字含在嘴里,一点点咀嚼品尝着,就好像嗓子里刚刚咳出的鲜血不是自己的,而是从仆人身上咬下的一块肉。
萤简直忍无可忍,伸手死死掐住了对方的脸颊,她说:“你的血、你的眼睛、以至于你的存在,全部都是错误的,像你这种卑贱的东西,出生时就该被掐死。”
这张苍白的脸又浮现出某种不正常的红晕,他伸出舌尖,舔了舔掐着他的那只手,粘腻触感像是毒蛇般划过,带来一阵恶寒。
然后,缓缓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轻笑:“你对我说话了,萤。”
下一秒,整个人都被甩了出去,灰头土脸地倒在花园里。重片花瓣一碰就碎,落了他满身,脸上还有数不清的细小划痕,渗出了血珠。
看守在门外的仆人见到此幕后惊慌失措,急忙上前要将月彦少爷搀扶进屋。
躺在泥土里的少爷挥挥手,自己慢慢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后迈步走进屋内,还带着一朵没有花瓣的花。
如果说从前的月彦少爷是喜怒不定的贵族,那么现在这个少爷,就是更加诡异的存在。
仆人们看着窗外,果不其然,那朵花也被扔了出来。
掉入死水之中,最后慢慢沉底,和那些尸体融为一体,成为院落不知名的某处景观。
“恶心。”
......
萤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