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把偷的钱交出来,看在都是同学的份儿上,大家可以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我没偷你们的钱。”陈钧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本来就是个小偷,大家都在操场上体育课,教室里只有你一个人,现在钱丢了,不是你偷的难不成是鬼偷的?”杨帆居高临下地说。
“我说了不是我,你们爱信不信。”陈钧脸上没有慌乱,只有无所谓和淡漠。
被他的态度激怒,杨帆欻地拽走了陈钧的书扔到地上,指着他的鼻子,“好啊,既然你说不是你,那你让我们搜一下不就知道了。”
陈钧抬眼,眼底压抑翻滚着暗沉的情绪,“我为什么要让你搜?你有证据吗,你凭什么怀疑我,凭什么搜我?!”
凭什么在场这么多人只有他是可疑对象,凭什么不顾他的辩解直接认定是他偷的?
杨帆没有顺着陈钧的话回答他,他似乎一定要将这场羞辱进行到底,“这样吧,只要有一个人不同意搜身,我就放过你。”他拔高了声音,好让所有人都能听到,胜券在握般得意又恶劣:
“觉得陈钧不是小偷,不同意搜身的举手。”
李一禾站在人群中,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看着她想保护的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人格被怀疑,尊严被践踏——她从未亲身经历,却好像已经感同身受那种无力反抗的屈辱。
颤颤巍巍举起的手在半空中被按住,身旁桑白的表情像见了鬼:
“你干嘛呀,疯了吗?连他堂妹都不敢管他,你要为了那个哑巴跟杨帆作对?搜个身又不会怎么样,他反应那么大可能就是心虚呗。你别冲动啊,要不然把杨帆惹恼了,以后没人跟你玩了,大家都不理你,你想变成下一个陈钧啊?”
她不想。
看看四周,根本没有人打算举手,或者站出来为陈钧说句话,陈钧孤立无援,准备举手的她也是一样。
她相信他,却不敢表现出自己相信他。
鬼使神差地,李一禾放下了手。
可偏偏,在杨帆说出那句话以后,陈钧谁都没有看,唯独看向了李一禾——他不在乎别人相不相信,只要有一个人相信他,只要……
一片静寂中,两个人的眼神在半空中对上,李一禾却不敢看他,眼神闪躲着看向了别处。
像油尽灯枯的蜡烛,陈钧眼底最后一丝光亮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杨帆和他的跟班胖子把陈钧拽起来,简单搜了一下,他也没再反抗。身上没搜出来,杨帆又开始翻陈钧的桌子,陈钧见状扑上去想阻止,被一把推开了。
书和作业本被扯出来扔了满地,一片狼藉,一个野花做的花环也被拽出来,掉在地上又被一脚踩的稀烂。
李一禾认出来,那是前半节体育课,她摘了草坪的小野花做的,做好就送了桑白,她戴着玩了玩就扔了,没想到陈钧会把它捡回来。
李一禾眼睛酸酸的,她身体里忽然涌现出火山爆发一样的懊悔和力量:她要冲上去救陈钧,无论什么后果她都不害怕——但她还是晚了一步,不知道谁去叫了老师,在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老师的厉喝声已经在门口响起来:
“你们在闹什么?!都给我回座位上去!!”
人群立刻作鸟兽散,这场闹剧也终于告一段落。
后来的事情李一禾记不清了,只记得第二天就查清楚,是校外的混混翻墙进来,趁教室没人把钱偷走的。那些人翻墙出去的时候就被抓了,只是嘴太犟没问出钱是在哪儿偷的,教务处把老师们都叫过去核对哪个班丢了钱,回来时他们班里就已经闹成一团了。
而陈钧没有再来过学校,她身后的位置变得空荡荡的。
“哦,我听老师说了,”桑白一脸无所谓,指了指那个位置上一大堆没有收拾的书;
“陈钧转学了。”
“……以后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