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望现在再强,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燕枭语气认真:“因为他不像我一样,能够仰望他自己。”
但祂已经明白,祂只是对抗不了这段历史,祂眼前的崔一更并不存在。而在理论上来说,一切还需要装神弄鬼,借势诈唬的存在,都无法对现在的主人造成威胁!
燕枭跳下竹简桥,又落在另一支竹简桥上,长得普普通通的崔一更,挂着那柄普普通通的剑,仍然是平静地站在那里。
现在他却轻易地压下了阳神的力量。怎么可能还是本人?
她的眼睛里呼啸着岁月,时光海的深处,有一座岿然拔起的佛塔。这座佛塔并不慈悲,相反充满着暴戾的气息,在海上燃烧着怒焰!
“真是可怜啊……”崔一更的声音,带着蹂躏意志的嘲弄:“你忘了你与生俱来的使命吗?忘了你的本欲吗?”
“你不是叫我崔兄?”崔一更反问。
秦至臻倒是故意落在了最后,让尚未绝巅的黄舍利先走。
“应该不是考不学无术的人。”斗昭武靴轻抬,他是个事事争先的性子,踏近前来,把姜望拦在身后。眸中金芒一闪。又一闪。又一闪……
“你在担心什么?”
莫舍来意,日拾一级山有尽。
以勤苦书院的底蕴,崔一更的天资和努力,这一辈子洞真境界是有希望的。但若是没有惊天的机缘,这辈子永无可能企及阎罗大君的境界。
“你是谁?”燕枭问。
地藏王重定冥府秩序,安排的每一个位置,都是精挑细选。
崔一更道:“大概他自己都没有你这样的信心。”
理所当然,一切都石沉大海。
他也算手不释卷了,一有机会就读书,经史百家都不错过。但这篇文章,确实还没有读过……
“剧先生,这是你的强项。”他侧了个身,给剧匮让出道来。
黄舍利瞥他一眼:“好意心领了,但我如果还需要谁分心护着,就没资格参与这件事。”
既然这样,祂就不想说废话了。
燕枭的这双恶瞳里,带着判死的力量!在姜望的注视下,是要探一探院中人的生死,确定其中的一段时光。以便于真身进入这段历史时,可以将史书翻到恰好的那一页。
他无惧争杀!
秦至臻一把将阎罗天子的虚影,握在了手心,踏着锁链走进院中去。作为最后一个入场的人,反手关上了院门。那有着斑驳岁月纹理的木门,一霎被幽黑吞食,变成了坚不可摧的【铁壁】。
磅礴无极的神力,山呼海啸。极致的恶意,铺开无间的地狱……
燕枭试图观察这种力量从何而来,以冀能给主人提供更多情报,但很快祂放弃了。闷声从鸟喙里跳出:“大慈大悲,救度众生?”
这竹简桥,不知通向何处,但崔一更是切实地站在对面。
祂生于极恶,不惧折磨,唯一畏惧的是死亡,但现在祂的命火在主人的玉衡星楼里静燃,祂的神位奉在明辰宫中,由地藏王注视。想死都难,在这段历史里的“死亡”,只是回幽冥更快的方式。
“你走不了。”崔一更说。
几乎就在姜望推门的同时,整座太虚阁楼便嗡然作响、清光大炽,激起【汗青简】瀑流般的文气,与之正面对峙。
自阁楼之中,穿出九条碗口粗的锁链,哗啦啦贯穿了空间,而又如蛇头铁枪般,狠狠扎进了竹简中!这绷直成铁桥的锁链,漆黑泛紫,其上有丝丝缕缕的细微电光跳动,细听来,更有兽吼般的雷鸣。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个什么东西?”崔一更问。
一者是在人道洪流中越举越高的当代洞天至宝,一者是历史悠久、有着勤苦书院历代文气加持的儒宗宝具。曾经差距明显,现在却分庭抗礼。
在这个前所未有的璀璨时代,洞真都已经不够称“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