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蔼然,目光如山涧之泉,霜发似雪,一身清气,与缨真交谈时几乎像个真正的仙人。
直到他离去缨真才追问我怎么回事,当我解释完前因后果却发现缨真摸着下颔露出了个古怪的笑容,“想不到下山一趟还真给你找了个情缘出来……嘿,山上那群小子又要想不开上吊了。”
“师姐?”
缨真以拳抵唇清咳了声,“走走走,你不是对那个李折光好奇吗,我特意去翻了百家名单,这天字乙等一百零一号台就是他的擂台,咱们去凑个热闹。”
神鸟停在坊市门口吸引了一堆人驻足,但无人敢上前,只因那旁边站了位面色阴沉似水的赭衣少年,须臾,神鸟清脆地鸣叫了声,司命走来顺道喂了它们几粒灵丹。
言胜面无表情道,“您偷偷跑去哪儿了?”
司命正色道,“与故人叙旧,一时忘了时间。”
言胜不想信他的鬼话,“那小贼跑不了太远,他身上带着您的一根‘一线牵’,诸多因果加身,我不信他能压得住‘天命’……您别笑了,被盗的是您的‘命线’,您怎么还笑得出来!”
金辇内自成一方小世界,司命剥了颗葡萄,指中红线若隐若现,但仔细观察这十指上的红线似乎并不完整,有根手指缺少了一条红线,“天时、地利还有人和……这贼不简单啊,从天命阁全身而退,你觉得需要多大的运气?”
“天在助他。”司命微微一笑,“这红线怕是追不回来了。”
天命阁有一法宝,为历代司命所有,可掌因果,观命运,断缘法,其名“一线牵”,司命炼化了数百年才得到十根红线——三根生线,三根死线,三根命线,还有一根无名线。
言胜目露凶光,“敢从天命之下窃宝,竖子胆倒不小。”
司命本在榻上假寐,忽然之间起身,“坏了。”
虽如此说,但他唇边笑容并未有任何波动,“那‘一线牵’可以假乱真,模仿万千缘法,甚至能无中生有,生生造出个‘情缘’来。”
若是无缘无份,这“一线牵”也可造出个“天作之合”出来,将强扭的瓜生生变甜,将毫无关联的两人生生绑在一起。
不知想到了什么,司命掩袖叹道,“天都在助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所谓诸子互擂,自然就是大家一起打擂台,谁先被踢下去谁淘汰,守擂成功会有奖品,从法宝秘籍到钱财灵药,每年这回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诸子的手段不可谓不多。
李折光是一介散修,无门无派,所以当他打着哈欠往台上一跳的时候,大部分人心中都在嘀咕这嘴皮子很厉害的小子能守住擂台吗,这可不是文试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混在台下默默地打量这位主角,他生得眉清目秀,带着几分不问世事的轻狂气质,眼瞳极黑,但又能见底,身材硕长,一头黑发不伦不类地拿了根银筷别住。
可能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他疑惑地往台下看去,我连忙移开视线,很快有一人上台,那是位练体的修士,身量惊人,胳膊足足有李折光两条手臂那么宽,李折光一收折扇,抱拳笑道,“敢问兄台尊名?”
体修也抱拳,“玄门玉京境杜子考,请赐教。”
“原来是玄门的道友。”李折光脚下步移,躲过了杜子考的一拳,自来熟地跟人搭讪,“杜兄,我听闻玄门提倡清修,山上连只鸡都清心寡欲一心向道,连老虎都吃素,您能否为我解惑,要是果真如此那我还是考虑下别的师门……”
台下人哗然,这李折光好生嚣张,玄门是什么势力,他还敢挑上了。
果然此言一出,杜子考面色一沉,出手愈发狠厉,李折光其人有个特点,管他是天塌了还是地陷了,先过把嘴瘾,俗称嘴欠。
“对了杜兄,玄门真的没有厨房吗?那要是未辟谷会不会有危险?我听说有人拜入玄门活活饿瘦了十斤,下山探亲时连亲娘都没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