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32章
第三十二骨、
“民女见过苏大人。"虞羡鱼抬眼,朝着面前之人看去。没想到梦境中看不清颜容的人是这般。
眼前的青年,面容白皙,乌发以一根竹节玉簪挽起。着一袭素白的长衫,看上去颇是文质彬彬,没有一丝皇城纨绔的骄狂之气,通身都是儒雅。与他互道了姓名,便相约在这岸边缓缓走着,在一株垂柳下停驻。明明是初次见面,二人相处起来却丝毫没有生涩局促感,就像是数百年前便已相识了一般,颇有种老友相见的怀念和熟稔。
虞羡鱼看着青年,不禁想起片刻前他被公主用剑指着,跪在桥上那个剪影。那一个被夕阳浅浅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剪影。乌发披垂,雪衣若飞……
很像哥哥。
她是太想念二哥了么?怎么看谁都像哥哥?虞羡鱼浅浅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用手腕揉了揉额头。
此时行人已散,路边已没了什么人,唯有灯影斜照,勾勒出桥下公子佳人,一对璧人。至于公主……方才素雷挟持了她的一瞬,原本骄纵跋扈的公主像是纸扎的老虎一戳就破了。
也不知素雾用了什么招数,总之公主颇为客气有礼起来,忌惮地望她一眼便收敛了性子,带着众侍卫摆驾回府。
见苏令泊朝她走来,似乎有话要说,素雾便带着荷丝去一边摊子上吃面去了。
这不禁让虞羡鱼心中油然生出淡淡的嘲讽之意一一公主,哪怕是高高在上,肆意剥夺他人性命的公主,也是血肉之躯,也是怕死的啊。原来,只有在死亡面前,权贵和平民百姓才是一样的或许这也是当年二哥领悟到的所谓"道"的真谛吧。“……姑娘可是身子不适?”
苏令泊见她揉着额头,不由得微微欠身,关切道。苏令泊说话是那种春风化雨,没有丝毫架子的声线。若声音有温度,孟听潮便是冻如霜雪,冷感十足,他却是“春水初生,春林初盛"的微暖,听他说话连空气都变得柔软,
虞羡鱼微微一怔,孟听潮…怎么又想起他了?脑海中浮现出男人眉睫染霜,立在身前薄唇微动,轻道一声"新年岁安”。神情和语气都历历在目。
“多谢大人关切,我无恙。……只是在想这照夜城的气象,实在与我想象中多有不同,"她摇头一笑,美目之中几多讥诮,天子脚下竟也能看到逼婚良家的场面,着实大开眼界。
“姑娘初来乍到多少有不便之处,若是愿意,在下可陪姑娘在这城中走走。“苏令泊顿了顿,又说:
“不知在下…可能唤姑娘一声小鱼妹妹?”苏令泊垂在身侧的手指微蜷,有些紧张和期待地看着她。在那无数个梦中,他便是这般呼唤他的爱妻。
“苏大人。我叫雪鸿,并非你口中的小鱼。“虞羡鱼忍不住说,“我与你不过萍水相逢,苏大人凭何因一面之缘便断定您的梦中人是我?难道不觉得这太荒谬了?”
因梦结缘,迎娶牌位。这种种一切实在是不可思议,更像是那志怪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桥段。
她踏入这权贵如云的照夜城,看到公主癫狂之态,就算是有所准备也还是吓了一跳。
自己不过一介蚁民,无根浮萍。父无权势、兄在牢狱,只求独善其身,若非逼到绝境不会选择以卵击石。
那公主看着对苏侍郎一往情深、非他不嫁,执念近乎成魔。她若非要不自量力掺和进这高官的感情事中,早晚落个挫骨扬灰的下场。若她孤身一人,也就罢了,可二哥、素雯、荷丝的性命,她也要顾及。苏令泊蓦地沉默了。
他很小就知道,这世上要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是极难的。他胸中激荡的这些情愫,要如何与她诉说?三年……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苏令泊醒来,已过了一千多个太阳升起落下的日子,昏迷前还是神采奕奕、温柔端庄的母亲,在他醒来之时,眼尾都生出了细细纹路,双鬓掺入银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