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去港岛
叶九容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话音刚落，人已经往柜子边走去。她也不多挑拣，直接踮着脚从最高那层取了个锡罐下来。市面上这样的锡器，基本是通身纹路。不是大象，就是藤曼，又或者是更复杂的神话题材，比如宙斯与丰饶角，牧羊女和菩提树什么的。但这个罐子不一样，基本是素面的，只在盖子上装饰了一圈形似甲骨文的图腾。像个小号的茶叶筒，一只手就能握住。
这么个朴实无华小玩意，却让路菲倒抽了一口冷气。豇豆红茶缸尚且能摆在博古架上充门面，这东西老板素日可是当成心肝肉，藏着掖着多一眼都不让看的。
果然，只见叶九容先从抽屉里取了副白棉手套戴上，才打开了内外两层盖子：“这是我早年收到的绿奇楠,现在有钱也没处买了。”“真的假的？“梁齐也抽了口气,挤上前来想开开眼。现如今市场上的沉香，说是沉香，实则不过是沉香木罢了。就像魏司南刚才选的那块加里曼丹，木头里有些微油脂线，就敢叫沉香。其实能买着这种，消费者已经算求神拜佛遇上了好人。质量虽然次，好歹不蒙你,比那些拿油浸,拿烟熏的木头可强多了。
叶九容呵呵冷笑了两声：“假的，给我闪远点！"要不是嗅觉无法控制，她连味儿都不想叫这人闻见。
其实也不怪梁齐多疑，当你踏上安南的领土，从富森到芽庄，每个沉香商人都有一套话术。他们口中那个黄金年代，空气中都流淌着沁人的香气。可现实就是十个富森红土有九个半是假的，十个芽庄黄土里头能有十一个冒名顶替。至于奇楠，简直就是个传说。
古人排香谱，沉檀龙麝里面，沉香位列第一。一寸沉香一寸金，而奇楠比普通的沉香更要贵重十倍。
叶大小姐就这样小心翼翼地把价值几十万的绿奇楠递到了魏司南面前：“你看看，能不能用上？”
用上？用什么上？怎么用？
梁齐觉得自己的耳朵应该是出了点问题，要不就是脑子出了问题。当然，最有可能出问题的是他的老板。
拿几十万的奇楠香去配几十块的翡翠残料，这种问题能问得出口，多少就有点不对劲！
梁齐不由正色向路菲点点头：“早先你说得没错，老板确实有古怪。”然而更出乎他意料的事还在后头，面对叶九容的殷殷期待，魏司南很果断地回绝道：“不行，不太搭。”
啪哪…是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老板贤伉俪循声望来，只见梁齐搭着茶几一角，挣扎着爬起来：“不用管我，地有点滑…魏司南便真地不管他了，继续向叶九容解释道：“你看这个颜色，它是褐中带绿，而且是偏黄绿，这就跟山子顺色了，反而显不出。”“这倒是！"叶九容沉吟了片刻，又噔噔转身拿了个绘着花鸟的瓷罐出来：“那你看看这个，老山檀木，也是难得的好料！”这种香材产自天竺，生长非常缓慢，需要几十年才能成材。据说树龄越老，树心的颜色就变得越深。
现在摆在魏司南眼前的这些已经呈现出红褐色，明明是木头，表面却覆盖着一层莹润的光泽，香气凝而不散，馥郁柔和。魏司南不懂香，但是他懂雕刻，什么样的材料用什么样的刀，施几分力，这些是师父手把手教导，多年操练后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个就行……“魏司南还是摇了摇头，特意把手上的浅色木条举高了些：“颜色正合适，硬度也合适。”
说罢，拿起刻刀，寥寥几笔下去，木屑纷飞。直线是胳膊和腿，弧线是脸庞，沟壑被修为飘飞的衣袂。
并不起眼的几个动作，毫厘之间，一个穿芒鞋，拄竹杖，行色匆匆的旅人栩栩如生。所谓鬼斧神工，莫过于此。
魏司南停下想了想，拿起金刚笔在那块小山子上点了一处，又在雕好的木头底座上涂了珠宝胶，往上这么一按。
不说另外两个，叶九容的眼睛一下就直了，这是理智知道胶还没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