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宝本来被剧痛和寒冷折磨得迷迷糊糊,半死不活。
听见亲娘这熟悉的撒泼腔调和那句意有所指的“谁害的”,他那点被恐惧和怨恨扭曲的恶毒心思瞬间被点燃了。
仇恨和剧痛让他彻底发了疯,要把这滔天的怨气撒到那个把他从狼嘴里拖出来的人身上。
他一双血红的眼睛立刻死死盯住了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陈冬河,伸出血呼啦的手指着他,声嘶力竭地喊冤起来,声音因激动而尖利
“娘——就是他!都是陈冬河害的!他见死不救!呜呜呜……”
他哭得像是被剜了心肝,涕泪横流。
“他看到狼群……明明能救我哥……可他……他把俺绑树上当诱饵!把俺吊起来!”
“就为了让狼啃俺……他才好躲起来杀狼!他亲口说的……”
“呜呜……说让狼啃一会儿……啃瓷实了……俺们叫得越惨……狼越顾着吃……他才好下手!他拿俺们哥俩当饵啊!”
他越说越利索,怨毒像毒液一样往外喷涌
“他就是报复!报复俺家!报复俺妹红梅当初那档子事!他记恨俺们!”
“俺这样……俺哥那样……全是这畜生……逼的!他不配当守山人!他是杀人犯!刽子手!”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怨毒。
这番话如同滚油泼进了雪堆,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震住了,齐刷刷地将难以置信的目光投向火光映照下的陈冬河。
许多眼神中瞬间充满了惊疑和审视。
冬河……难道真能干出这等歹毒事?
火光跳跃着,映在陈冬河沾着雪沫和几点暗红血迹的脸上。
他的身影似乎没动,脸上也没丝毫惊慌,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冷峻。
他缓缓分开人群,走到爬犁前,锐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锥子,直刺哭得“情真意切”,眼神却闪烁怨毒的李小宝。
直到陈冬河走到近前,才用一种出奇冷静,甚至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弄语调开口。
那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每个人心头,压住了所有的嘈杂。
“李小宝,嚼舌根子是要下拔舌地狱的。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瞎话。我救了你,反倒成了害你?”
他缓缓抬起手,环指着火光里一张张或震惊、或茫然、或带着深深疑虑的脸,声音清晰有力
“八十多号人听着呢!诬陷良民,败坏名声,你知道是什么罪过?”
“搁在以前,这叫大不敬,打板子游街都是轻的!”
“搁在现在,告你诬陷诽谤!送你进去蹲铁篱笆,啃几年窝窝头都是轻的!”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如同北风般凛冽的杀气。
“你要是真想找死,我现在就能成全你!让大伙儿看看,狼啃的是不是你的良心!”
最后一句,如同惊雷,震得李小宝下意识地一缩脖子。
这番话掷地有声!
李小宝被那双冰冷的眼睛盯得心里发毛,脊背发凉,灵魂都有些颤栗。
但事已至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加上对他娘撒泼本事和颠倒黑白能力的盲目迷信,他知道绝不能松口!
他深吸一口气,梗着脖子,强装硬气,尖声叫道
“我敢对天发誓!我李小宝为我说的每一个字负责!”
他强压着身体的颤抖和剧痛,口齿居然变得格外“清晰”起来,开始编造一个更加恶毒,细节丰富的谎言
“不只是俺!还有俺哥!俺哥当时也被绑着呢!就在离我不远的树上!”
他手指胡乱地指向远处黑黢黢的山林深处
“就……就在那片老松树林子里!俺哥……俺哥跪在雪地里!给他磕头啊!梆梆响!”
“求他放了俺们!说俺们知错了!愿意赔……赔他五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