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既然是胡说八道，那就再多说点。”
陈风慢条斯理地解开最外层的剑袋，露出焚寂剑那古朴而邪异的剑柄。
他的目光，锁定在欧阳少恭的双眼上，不放过对方任何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师兄我再给你个机会。”
“现在，就在这里，承认你就是鬼面人，承认你三年前所做的一切。”
陈风的声音再次压低，“这柄焚寂……你就可以立刻拿走。”
“你不是一直想要这把剑吗？”
“放心，只要你承认，师兄我绝不阻拦，转身就走，只当从未见过你。”
房间内的空气，再一次凝固了。
甚至比方才更加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焚寂剑，那承载着太子长琴半身仙灵的凶剑，此刻就静静地躺在桌上，近在咫尺。
那股与他魂魄紧密相连，日夜渴望的熟悉气息，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理智。
欧阳少恭的呼吸，几不可闻地急促了一瞬。
藏在宽大袖袍中的手，微微颤抖。
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的肉里，才能抑制住那源自灵魂深处的、想要不顾一切将其占为己有的渴望。他的喉咙有些发干，眼神死死地盯着那柄剑………
但他终究是欧阳少恭。
“呼……”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欧阳少恭缓缓抬起眼，目光从焚寂剑上移开，重新直视着陈风。
脸上那无懈可击的笑容再度浮现，甚至还带着几分被误解的苦涩与包容。
“师兄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焚寂乃天墉城门派至宝，更是上古凶剑，凶险异常。”
“少恭避之唯恐不及，又岂会想要将它拿走？”
他轻轻摇头，仿佛在为陈风的“醉话”感到惋惜。
“师兄这个玩笑，当真……一点也不好笑。”
陈风与他对视良久，从那双清澈温和的眼眸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贪婪与动摇。
这份定力，这份心性，确实可怕。
“可呵……”陈风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与轻蔑。
“虚伪！”
两个字，轻飘飘的。
陈风不再多言，动作利落地将焚寂剑重新用剑袋包裹，干脆利落地背回了身后。
而后站起身，拎起桌上的酒葫芦。
身形又开始有些摇晃，仿佛真的不胜酒力，之前的锐利与清醒都只是回光返照。
一步三晃地向门外走去。
当走到门口时，陈风的脚步忽然一顿，并未回头。
那依旧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长生之路，虚无缥缈，镜花水月罢了……”
“珍惜眼前人内……”
话音落下，他摇摇晃晃地迈出门槛，身影很快便融入了廊下的黑暗之中。
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若有若无的酒气。
房门依旧敞开着，夜风灌入，吹得烛火摇曳。
欧阳少恭独自一人坐在桌旁，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脸上那强撑的从容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凝与阴鸷。
惊疑、愤怒、后怕，以及凛冽刺骨的杀机，在他的眼底翻滚。
巽芳……
他到底知道什么？他到底是谁？！
“咔嚓！”
一声脆响，欧阳少恭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
锋利的瓷片割破了他的手掌，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