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王主簿的意料,苏晚脸上非但没有怒气,反而亲自起身,为他倒了一杯热茶,瓷杯触手温润,袅袅热气升腾,模糊了她清冷的眉眼。
她语气也温和下来:“王主簿,你起来说话。你也是为人所迫,情有可原。你若肯配合本官,我不仅能保你性命无忧,事后还可为你向陛下求情,减免罪责。”
王主簿颤抖地接过茶,指尖被烫得一缩,抬头看着苏晚那双洞悉人心的眸子,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连连点头:“下官愿配合!下官什么都听大人的!”
苏晚点了点头,随即唤来崔九,低声吩咐了几句,让他立刻派人暗中保护王主簿的家人。
接着,她又转向赵管事:“老赵,你去找京中最好的仿字画师傅,以我的名义,伪造一份“盐引已顺利运抵江南,交由沈家商号代为发卖’的单据,收货人,就写“沈砚’。字迹务必模仿沈砚心腹的笔迹,做得越真越好。”
赵管事心领神会,立刻退下。
苏晚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指尖轻抚茶杯边缘,触感温润却无暖意。
沈砚,你不是想用盐引来构陷我苏家吗?
那我就让这三百张盐引,真正地“流”到你的手上。
她将这份伪造的单据,通过一个早已被她收买、假意投靠沈砚的户部小吏,看似无意地“泄露”了出去鱼饵,已经撒下。
三日后,一个自称是沈府管事的男人,果然手持那份伪造单据,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江南盐运衙门设在京中的办事处,趾高气扬地要求提取第一笔“分红”。
他做梦也没想到,迎接他的不是银子,而是早已埋伏在此的崔九和他手下如狼似虎的缇骑。人赃并获!
再次临朝,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
沈砚跪在殿中,面色铁青。
兵部尚书周世鸣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苏晚手持笏板,朗声奏道:“陛下,盐引失窃一案,已然水落石出!”
她依次呈上四份铁证。
“其一,此乃工部王主簿与盐运衙门交接簿册的笔迹比对,证明签收字迹乃是伪造!”
“其二,此乃王主簿的亲笔供词,详述了沈砚如何威逼利诱,盗用官印!”
“其三,此乃昨日被擒的沈府心腹的口供,他已承认是奉沈砚之命,前来索要盐引分红!”“其四,”苏晚从袖中取出一张拓片,高高举起,“此乃从那份伪造单据上拓下的沈府私印!与沈公子腰间玉佩上的私印,分毫不差!”
四证齐出,环环相扣,如同一张天罗地网,将沈砚死死罩住。
苏晚目光如电,扫过面无人色的沈砚,声音陡然拔高:“陛下!三百张盐引,根本没有丢失!而是被人以“借名流转’的方式,凭空盗走!这九万两白银,通过京中七家毫不起眼的空壳商号层层转手,最终被洗成了所谓的“江南义仓粮款’,悉数流入了沈砚公子名下的“济世书斋’!”
济世书斋!
这个以刊印圣贤书、救济贫寒学子而闻名京城,被誉为士林清流典范的地方,竟然是藏污纳垢的贼窝!顾昭之适时上前,将一本账册呈上:“陛下,这是臣派人从济世书斋查抄的账本。”
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接过账册,当众拆封。
只翻了几页,脸色就变了。
顾昭之沉声道:““济世书斋’名下,竟关联着三十七家商号,遍布盐、铁、粮、布四大暴利行当,年入流水,超过百万两!”
满朝皆惊!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抓起那本账册狠狠砸在沈砚脚下,怒吼道:“沈砚!你一介新科会元,尚未入仕,何来如此泼天的财力?说!”
沈砚伏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却兀自狡辩:“陛下……冤枉啊!书斋的银两,皆……皆是臣多年来为救济天下寒士,向京中同僚与商贾募捐而来……”
“募捐?”苏晚发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