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晚目光坚定:“他肩上有旧伤,遇雨便痛入骨髓。明日有雨。”她顿了顿,声音轻了些,“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
翌日,青崖道细雨如丝,山雾缭绕。湿冷空气裹着腐叶与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昭之立于残碑前,雨水顺官帽滑落,滴在“顾氏”二字上,溅起细小水花。石面斑驳,苔痕如血,他指尖拂过,触感粗粝。
他轻轻抹去雨水与青苔,动作轻柔,像在抚过亲人的脸。
崔九与十余护卫散在四周,刀柄紧握,青筋暴起。雨滴敲叶,沙沙如鼓,山谷静得诡异。
突然
破空声撕裂雨幕!
“有埋伏!护大人!”崔九嘶吼。
话音未落,箭如黑雨,自两侧山林倾泻而下!
刀阵瞬间结成,叮当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在雨中一闪即灭。护卫接连中箭倒地,闷哼声压抑而痛苦。防线被撕开!
顾昭之抽剑,剑光如练,斩落数箭,水珠随剑锋飞溅。
就在此时,一支毒箭自死角射出,直取咽喉!
快如闪电,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马车帘猛地掀开,一道素白身影如惊鸿跃出!
“顾昭之!”苏晚的声音带着风声与颤意。
她扑上前,用尽全力将他撞倒在地。
两人摔进泥泞,雨水混着泥土黏在衣襟上,冰冷刺骨。
“噗嗤”
利箭入肉,声音清晰。
顾昭之瞳孔骤缩一一那支箭,本该穿喉的毒箭,此刻深深扎在苏晚左臂。鲜血迅速染透素袖,触目惊心。
“你…………”他喉头发紧,说不出话。
苏晚却强撑坐起,掏出瓷瓶,将药水泼在箭镞上。
刹那,箭尾浮现出两个微小篆字一一*兵部造**。
“果然是你们。”她冷笑,声音冷如雨水。
她猛然抬头,厉喝:“放!”
数十枚烟雾弹冲天而起,白烟瞬间弥漫山谷。弓手视野尽失,惊呼四起。
下一瞬,伪装采药人的暗卫如鬼魅杀出,刀光闪处,血花飞溅。弓手节节败退,阵脚大乱。山巅之上,沈砚脸色铁青。他死死攥拳,指甲嵌入掌心,最终拂袖转身,隐入密林。
顾府,书房。
烛火下,顾昭之执镊为苏晚清创,手竟微微发颤。指尖触到她的血,像被烫到。
这是他第一次,为别人包扎。
血水染红一盆又一盆清水。他沉默良久,终于哑声开口:“你为何要来?”
苏晚额上沁汗,却仍挤出一笑:“你说报恩。可当初破庙里我救你,你报了吗?如今换我救你一次,算不算扯平?”
他缠纱布的手一顿,猛地抬眼。
那双常年覆冰的眸子,坚冰寸裂,微光自深处涌动。
苏晚敛去笑意,轻柔却坚定:“顾昭之,我不是你的愧疚,也不是你的负担。我是苏晚一一当年破庙救你的人,现在,还想救你的人。”
他心头剧震,仿佛有什么在死寂多年的心底,轰然倒塌。
当夜,萧砚卿被召入府。
顾昭之将染血箭镞递出,眼神如刀:“兵部刺杀命官,意图谋逆。即刻查封兵部要隘,缉拿周源、周延父子!”
“是!”
他又唤崔九:“拿这份顾家血书副本,联络旧部,联名上奏。天亮前,我要它出现在陛下案头。”“遵命!”
众人退下,书房重归寂静。
顾昭之走到窗前,望向苏晚房中那盏温暖灯火。
他想起她的话:“如果你怕黑,那我们就一起把灯点亮。”
他低声呢喃,像在许诺:“你说要一起亮灯……那我,便不能再熄了。”
城东沈府,火盆熊熊。
沈砚将信件凭证一张张投入火中。纸页卷曲焦黑,腾起刺鼻黑烟。
火光映在他脸上,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