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身店的霓虹招牌在狭窄肮脏的后巷里闪烁不定,光线晦暗,将“老林刺青”四个字映得鬼气森森。
卷帘门拉开一半,里面透出惨白的光线和消毒水的味道。
店主老林是个五十多岁的干瘦老头,穿着沾满各色颜料的黑色背心,露出两条布满狰狞刺青的花臂。
正叼着烟,眯着眼打磨一根针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门口站着的许渊时,闪过一丝诧异。
“纹身?什么图?”老林弹了弹烟灰,声音沙哑。
许渊没说话,只是沉默地递过去几张打印好的A4纸。
纸上密密麻麻,是各种狰狞恐怖、却又带着古老威严的神祇画像:十殿阎罗或怒目圆睁或宝相庄严;阴天子高踞幽冥深处,威压万鬼。
钟馗豹头环眼,铁面虬髯,仿佛要破纸而出捉鬼啖妖;黑白无常手持锁链哭丧棒,帽子上“天下太平”、“一见生财”的字样刺目惊心……
老林接过纸,只看了一眼,夹着烟的手指就猛地一哆嗦,烟灰簌簌落下。
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许渊,声音都变了调:“小子!你他妈……你他妈要纹这个?还纹满全身?!”
“是。”许渊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任何波澜。
“价钱你开。”
“这不是钱的事!”老林把纸拍在油腻的工作台上,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惧。
“你知不知道这些是什么?!地府阴神!正儿八经的冥府主宰!纹这些东西在身上……”
“压不住的!是要招大祸的!活人根本背不起这种阴煞!你……”
“我背得起。”许渊打断他,漆黑的眼眸直视着老林,眼神空洞、冰冷,深处却仿佛燃烧着焚尽一切的幽暗火焰。
看得老林心头猛跳,后面的话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那是一种……已死之人的眼神。
老林沉默了,猛吸了几口烟,烟雾缭绕中,再次仔细打量着许渊。
年轻人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身形有些单薄,但站得笔直,像一根绷紧到极限、即将折断的钢条。
身上散发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死寂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让老林脊椎发凉的决绝。
“行……行!”老林把烟头狠狠摁灭在烟灰缸里,像是下了某种决心,又像是被那眼神里的东西慑住了。
“老子干这行三十年,什么邪门图都扎过!”
“今天算开眼了!不过小子,丑话说前头,这活儿耗时长,痛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忍的!而且……”他顿了顿,声音压低。
“纹了这东西,你的命……可就真不由你了!”
“开始吧。”许渊只说了三个字。
脱下上衣,露出年轻却略显苍白的胸膛和脊背,皮肤下的骨骼轮廓清晰可见。
老林深吸一口气,戴上手套,开始调配特殊的油墨。
除了常规的色料,他还加入了一些自己珍藏的、据说能“通灵”的古怪粉末,墨色显得格外深沉幽暗。
第一针。
落在许渊的后心正中——酆都大帝,阴天子!
针尖刺破皮肤,带着冰凉的刺痛和微麻。
老林的手很稳,但当他落下第一针,勾勒那象征幽冥至高权柄的帝冕轮廓时,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陡然从许渊的皮肤下窜起,瞬间蔓延至老林持针的手指。
“嘶……”老林倒抽一口冷气,那寒意像毒蛇,直钻骨髓。
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惨白的日光灯,灯光似乎都暗了一下,甩了甩手,强自镇定,继续下针。
随着阴天子威严的面容在许渊后心逐渐显现,那寒意越来越重。
纹身店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几度,工作台上,一杯没喝完的隔夜茶水表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老林呼出的气都变成了白雾。
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