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造车间。
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里。
孙教授戴着一副厚厚的石棉手套,脸色阴沉地从一堆刚刚冷却的砂型中,取出了一个造型奇异的铸件。
那是全新的等长进气歧管。
他只看了一眼,便将那东西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哐啷!”
铸件与水泥地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一道清晰的裂纹,从法兰盘的位置一直延伸到主管的连接处。
“又废了一个。”
这已经是第三天,他们报废掉的第十二个进气歧管了。
陈明蹲下身,捡起那块废品,手指在裂纹处轻轻划过。
他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紧锁。
“陈总工,这个思路,在理论上是完美的。”
孙教授摘下手套,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但是,我们的铸造工艺,根本跟不上你的设计!”
他指着那复杂的内部管路。
“为了追求等长的曲线,每一根支管的壁厚都很难控制均匀,冷却的时候,收缩应力不一致,它自己就把自己给撕裂了!”
一旁的王浩也拿着计算稿,脸色同样难看。
“我们试了三种不同的砂型配比,还调整了浇注口的温度,结果都一样。”
“要么是裂纹,要么就是肉眼看不见,但用煤油一渗透就能发现的细微砂眼。”
王浩扶了扶眼镜,语气里带着一丝挫败。
“这样的歧管装上发动机,一增压,不等动力出来,它自己就先炸了。”
林雪在一旁,将第十二次失败的数据,默默地记录在本子上,每一笔都显得格外沉重。
“看来,铸造这条路,走不通。”
陈明终于开口,他将那块废品放下,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孙教授叹了口气。
“那怎么办?难道要退回到原来的设计?”
“不。”
陈明摇了摇头。
他走到一旁的黑板前,拿起粉笔,画出了歧管的分解图。
“既然一体成型走不通,那我们就把它拆开。”
“主管用铸造,这个结构简单,容易保证质量。”
“六根支管,我们不用铸造了。”
他看向不知何时走进来的李卫国。
“李师傅,我需要你用无缝钢管,通过热弯工艺,一根一根地,把这六根管子给我‘掰’出来。”
李卫国愣住了。
“用钢管掰?陈总工,这……这精度怎么保证?”
“用模具。”
陈明在黑板上画出一个木制的、带有精确曲线的胎具。
“我们先做出六套标准的木制胎具,让工人把烧红的钢管,放在胎具上,一点点地敲,一点点地弯,直到和胎具完全贴合为止。”
“这不就成了锻工的活儿了吗?”
李卫国的眼睛亮了起来。
“对。”
陈明点头。
“最后,再把这六根掰出来的支管,和铸造出来的主管,用王师傅的焊接技术,完美地‘缝’合在一起。”
“铸造、锻造、机加、焊接。”
陈明放下粉笔,转身看着众人。
“我们用四种工艺的组合,来完成一个单一工艺无法完成的零件。”
“这……”
孙教授看着黑板上那个全新的、堪称疯狂的工艺流程,嘴巴微微张开。
“这简直是……工业的艺术。”
……
两天后。
后山靶场。
气氛比上一次更加凝重,也更加肃杀。
王大锤和刘师傅站在靶子前,亲手将那块全新的、四层结构的复合装甲,固定在铁架上。
他们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虔诚。
赵兴国和那名军官站在五十米外,神情严肃。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