仑望着演武场上整齐的队列,又看了看粮草库的新粮,眼里满是感慨。
他在京营待了五年,从弘治年间到正德朝,从没见过这般景象一一以前的京营,哪有士兵愿意早起?哪有粮草库不亏空?
徐延德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庆幸:“陛下这是下了狠心了。有王守仁在,有那柄尚方宝剑在,谁还敢偷懒?谁还敢贪墨?咱们能做的,就是好好配合,别惹祸上身。”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庆幸一一幸好昨天及时回府报信,幸好父亲们识时务,没有硬扛,不然此刻的京营,怕是已经血流成河了,他们俩的世子之位,也未必保得住。
第三天午后,京营里弥漫着一股紧张又亢奋的气息,连风都带着几分肃穆。
士兵们换上了崭新的铠甲,甲片擦得锂亮,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刀枪剑戟被磨得锋利,寒光逼人;甚至连战马的马蹄上,都裹了鲜红的布,透着几分喜庆,又带着几分庄重。
演武场中央的高台上,摆好了铺着明黄绸缎的龙椅,四周插满了绣着五爪金龙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声音震天。
高台两侧,站满了锦衣卫和太监,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演武场。
王守仁站在高台下,一身青色官袍,腰间挂着尚方宝剑,剑穗上的东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望着整齐列队的士兵一一五军营的步兵站得像标枪,三千营的骑兵骑在马上稳如泰山,神机营的火铳手端着武器,枪口对准前方一一又看了看腰间的尚方宝剑,深吸了一口气。
三天的时间,京营已经脱胎换骨,从一堆“烂泥”变成了能扶上墙的“硬坯”。
接下来,就等陛下驾临,验收成果了。
沈希仪走到他身边,低声道,语气里带着振奋:“王先生,都准备好了!步兵队列、骑兵冲刺、火铳试射都练了八遍,保证不出错!”
王守仁点点头,目光投向营门的方向:“好。”
远处传来了隐约的仪仗声一“眶嘟”的铜锣声、“哒哒”的马蹄声、“肃静”“回避”的吆喝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张仑和徐延德连忙整理官袍,抚平上面的褶皱,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手心都冒出了汗。
他们知道,今天的操练,不仅关系着京营的未来,更关系着英国公府、定国公府的前程一一要是陛下不满意,王守仁手里的尚方剑,说不定就要再沾血了。
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营门的方向。
那里,将迎来决定京营命运的人,将迎来这大明最年轻的天子。
风卷着龙旗,发出“猎猎”的响,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检阅,奏响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