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现在还在诏狱里哭,能不能活过明天都难说!”
提到赵三儿,徐光祚的脚步猛地顿住。
那个蠢货被杭雄拖去午门的事,他昨天就听说了。
原本以为陛下最多是训斥几句,罚半年俸禄,现在看来,怕是要成第二个周伦!
“传我的话!”
徐光祚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透着决绝。
“府里所有在京营当差的,从今天起,老实听王守仁的调遣!让他们往东,绝不能往西!谁敢耍花样、贪军饷、私调士兵,立刻从族谱里除名,永不相认!再把舅舅占的那三亩士兵的地,连夜还给人家,给人赔罪!”
“儿子这就去办!”
徐延德如蒙大赦,转身就往外跑,连掉在地上的宣纸都没顾得上捡。
徐光祚望着儿子的背影,重重叹了口气,颓然坐回太师椅上。
他纵横官场几十年,从英宗朝熬到正德朝,什么阵仗没见过?
可“格杀国公”这四个字,还是像一把冰锥,扎在他心上。
陛下是铁了心要动勋贵了,京营,怕是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
与此同时,英国公府的气氛比定国公府还要凝重,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张仑跪在书房中央的金砖上,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击地砖的声音“咚咚”作响。
面前的地砖,被他的额头磕出了一圈红印,渗出血丝。
“父亲,儿子无能,没能拦住杭雄,让赵三儿被押走了……更没能想到,陛下会给王守仁尚方剑……”英国公张懋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手里的紫檀木佛珠捻得飞快。
珠子被他捏得发白,原本温润的包浆都失去了光泽。
他闭着眼,脸色铁青,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那个王守仁,真有这么大的脸面?能让陛下赐下尚方剑,还许了“如朕亲临’的权限?”“不是脸面的事,是陛下的决心!”
张仑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声音带着哭腔。
“陛下是铁了心要整肃京营,还说……还说若有不从,上至国公都能格杀不论!父亲,赵三儿以前总说跟咱们府沾亲,要是王守仁拿他开刀,再攀扯咱们府,可怎么办啊?咱们可不能拿整个国公府的前程赌气啊!”
张懋的手猛地停住,佛珠“啪”地掉在地上,滚得满地都是,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征战沙场多年,从安南打到蒙古,什么刀光剑影没见过。
可“格杀国公”这四个字,还是让他心头一寒,后背瞬间冒出冷汗。
太祖爷当年赐尚方剑,也只敢许“斩副将以下”,陛下这是要破祖制啊!
“那个赵总兵,不是说跟你沾点亲吗?是你母亲那边的远房表亲?”
张懋忽然睁开眼,眼神冰冷得像寒冬的湖水,死死盯着儿子。
张仑心里一紧,连忙磕头:“是……是母亲娘家那边的远房表亲,平时没什么往来,就是去年过年时来府里磕过头,儿子都没怎么理他……”
“马上去祠堂!”
张懋猛地站起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让族老写断绝关系的文书,把他跟咱们英国公府的牵扯全写清楚,盖上族印,立刻送到京营去!贴在营门囗!”
他顿了顿,语气更狠:“再让人去诏狱传话,就说英国公府跟他赵某某,再无半点瓜葛!他犯的事,自己扛!”
张仑愣了一下,嘴唇动了动:“父亲,这样会不会太……太绝情了?传出去,人家会说咱们英国公府薄情寡义……
“太什么?薄情寡义总比满门抄斩强!”
张懋瞪着他,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等王守仁拿着尚方宝剑找上门,说他是英国公府的亲戚,问你“管不管’,到时候咱们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赵三儿一条命,换整个国公府的平安,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