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上前,从腰间抽出匕首,对准铜锁的缝隙“咔哒”一声,锁芯断了,锁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盒盖开启的瞬间,一股陈旧的纸张味散开,还带着淡淡的霉味,呛得人咳嗽。
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本线装账册,最上面还压着一封泛黄的奏折,奏折的封皮上写着“成化二十三年十月,臣万安奏”,字迹是宪宗朝大奸臣万安的,一眼就能认出来。
“念。”
朱厚照的目光落在那封奏折上,没有看任何人,却让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陆炳拿起奏折,展开时纸张发出“簌簌”的脆响,像是随时会碎掉,他清了清嗓子,念出的第一句话就让广场炸开了锅:“成化二十三年十月,臣万安奏请陛下,罢黜东宫讲官刘健,其罪为“非议先帝、私结太子党羽’,请陛下下旨,将刘健打入诏狱,彻查其党羽……”
“够了!不许念了!”
队列里突然传出一声怒吼,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御史,他是宪宗朝的旧臣,当年亲眼见过万安构陷忠良,此刻激动得满脸通红,“那是万安构陷!是他为了讨好汪直,故意栽赃刘首辅!先帝登基后,早就下旨为刘首辅平反了!”
“平反?”
刘健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悲凉,像受伤的野兽在哀嚎,“若真平反了,这奏折为何会藏在吏部的档案库里,锁了二十多年?若真平反了,当年构陷我的万安、李孜省,为何能安安稳稳地致仕,还带着搜刮的银子回家?”
“当年万安联合汪直,想把老臣打成太子党余孽,想趁机清除东宫的人,若非先帝在东宫时力保,老夫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可那些帮着万安构陷忠良的人,现在还站在这队列里,当着大官,受着俸禄!”朱厚照看着骚动的官员,突然拍了拍手,声音不大,却让广场瞬间安静下来:“都安静。陆炳,继续念,一个字都不能漏。”
陆炳继续念下去,奏折里详细记录着万安如何买通东宫太监,伪造刘健“非议先帝”的证据,如何给汪直送了五十匹云锦、两千两白银,请汪直在宪宗爷面前“美言”,甚至连万安跟汪直的密谈内容都写得清清楚楚:“待刘健倒台,东宫无人辅佐,太子必慌,届时可请陛下立襄王为储……”
“轰”的一声,广场上彻底乱了,官员们像炸了窝的马蜂,议论纷纷:
“原来孝宗爷当年这么危险!差点被废了太子之位!”
“万安真是奸贼!连储位都敢动!”
“那些帮万安的人,现在还在朝里当官,陛下怎么不抓他们!”
“够了!陛下!不能再念了!”
马文升突然跪倒在地,老泪纵横,膝盖砸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响,“这些都是陈年旧账,距今已经二十多年了,再念下去,怕是要动摇国本啊!当年的人,不少已经致仕,还有的已经去世,再追究,只会让朝堂动荡!”
“动摇国本?”
朱厚照冷笑一声,声音里满是不屑,“马尚书觉得,让这些构陷忠良、妄图废黜储君的脏事烂在档案库里,让那些奸臣的后代还在享受荣华富贵,才算保住国本?”
“当年刘健被罢官时,多少官员明哲保身,不敢说一句公道话?多少人落井下石,想跟万安、汪直攀关系?现在念出来,就受不了了?就觉得动摇国本了?”
他拿起一本账册,翻开,里面的字迹是弘治朝户部的,墨迹还很清晰:“弘治二年,漕运总督李实虚报损耗,贪污军粮三万石,将粮食卖给江南盐商,得银五万两;户部尚书周经知情不报,反而给李实补了“漕运亏空’的文书,帮他掩盖罪行一一这事,你马文升敢说不知道?当年你是户部侍郎,主管漕运账目,李实的亏空账册,是你亲手核的!”
马文升的脸瞬间惨白,像被泼了一盆石灰,头埋得更低了,声音带着哭腔:“臣……臣失察……当年臣以为李实是无心之失,没想到他是故意贪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