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打开的瞬间,一股霉味混着纸张的陈旧味扑面而来,呛得人咳嗽。
里面整齐地码着一叠叠信笺,用红绳捆着,最上面的一封,信封上“宁王亲启”四个大字,用墨写得工工整整,在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连信封边缘的火漆印都还完好。
“念。”
朱厚照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个字都像重锤,砸在官员们心上。
陆炳拿起那封信,展开信纸,清了清嗓子,声音朗朗,传遍整个广场:“……江南盐税改革,恐碍王爷利益。健已让谢迁从中斡旋,拖延改革时日,不让户部查盐商的账。待王爷筹备妥当,健再在朝堂上提议“宗室可领兵’,为王爷争取兵权。待时机成熟,再议下一步……落款是“刘健顿首’,日期是弘治十八年三月初六。”
“轰”的一声,广场上炸开了锅,官员们像炸了窝的马蜂,议论纷纷,声音里满是震惊和恐惧:“刘健不仅跟宁王勾结,还拉上了谢迁!这是要帮宁王谋反啊!”
“怪不得谢迁刚才供出地窖!他是想先咬刘健一口,好让自己少担点罪!真是无耻!”
“太吓人了,两个阁老都通藩,这大明朝的朝堂,到底还有多少猫腻?”
谢迁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像一摊烂泥瘫在地上。
缇骑上前,从旁边的水桶里舀起一瓢冷水,兜头浇在他脸上,“哗啦”一声,他猛地惊醒,看着那封信,突然放声大哭,像疯了似的:“是假的!都是假的!刘健伪造我的笔迹!他想害我!”“刘健!你这个老匹夫!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朱厚照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缓缓站起身,龙袍的下摆扫过案几,发出“寇窣”的声响,广场瞬间又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最后的判决。
“谢迁勾结藩王,意图不轨,证据确凿,押入诏狱,与刘健同审。”他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感情,“所有与谢迁、刘健有往来的官员,主动到陆炳处自首,若等缇骑上门,罪加一等!”
“陛下饶命啊!”
谢迁被缇骑拖走时,还在疯狂哭喊,手脚乱蹬,官袍都被扯破了,露出里面的白衬里:“臣真的是被冤枉的!是刘健逼我的!陛下再查一查啊!求陛下开恩!”
他的哭喊声渐渐远去,广场上却依旧一片死寂,官员们低着头,没人敢说话,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们看着那个黑木箱子,像看到了索命的符咒一一谁也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惊天秘密,有没有自己的名字,有没有自己当年收过的“好处”。
朱厚照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李东阳身上,眼神定了定,语气平淡却带着试探:“李大学士,你觉得,这箱子里的书信,还该接着念吗?让大家都听听,还有哪些人,跟藩王有勾结?”
李东阳的心脏猛地一缩,连忙躬身,腰弯得像弓,几乎要碰到地面:“陛下圣明,此事关乎重大,需谨慎处理,一切听凭陛下裁决。臣不敢妄议。”
他知道,朱厚照这是在试探他一一箱子里的书信,说不定就有牵扯到他的内容,若是当场念出来,他就完了!
朱厚照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对陆炳道:“把箱子带回宫,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仔细清点。每个名字,每笔账,每封书信,都要记清楚,一丝一毫都不能漏。”
他顿了顿,补充道:“今天的审案,就到这里。散了吧。”
官员们如蒙大赦,却没人敢动,脚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一步挪着,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安一一明天,会不会轮到自己?会不会有人把自己供出来?
只有朱厚照知道,箱子里的书信,只是开始。
那本谢迁提到的“成化年间旧账册”,才是真正的杀器一一里面记着的,可不只是刘健和藩王的往来,还有当年朝堂上的一桩桩贪腐大案,牵扯到的官员,比所有人想象的都多。
而那个藏在旧账册背后的人,连他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