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缇骑的靴子踩在他面前的金砖上,发出“咔哒”的轻响,他才猛地一颤,像从噩梦中惊醒。“不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咱们不能坐以待装……”
刘健突然抓住谢迁的袖子,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肉里,眼里闪着疯狂的光,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明日御门听审,陛下是要让咱们当众出丑,咱们得反咬一口!绝不能让他得逞!”谢迁茫然地看着他,嘴唇哆嗦着,眼泪还挂在脸上:“反咬?怎么咬?供词都在陛下手里,还有周伦他们这些人证……咱们没证据……”
“证据?这时候要什么证据!”
刘健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他往左右看了看,确认缇骑没注意这边,才继续压低声音:“锦衣卫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烙铁、夹棍、老鼠笼,什么酷刑没有?周伦他们肯定是屈打成招!什么样的供词编不出来?”
“咱们联手,一口咬定是陛下想铲除异己,故意拿老臣开刀!说陛下刚登基就想独断专行,容不下老臣‖”
韩文也反应过来,眼里瞬间有了活气,他连忙膝行到两人身边,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对!只要咱们咬死不认,陛下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五品以上官员有几百号人,他总不能全杀了一一杀了咱们,朝堂就真的停摆了,漕运、军饷、科举,哪一样都转不动!”
“司………可供词上有咱们的名字,还有人证……万一陛下让周伦跟咱们对质怎么办?”
吏部尚书马文升擦了擦脸上的泪,抽噎着接话,声音里还带着后怕一一他刚才磕得太狠,额头还在疼。“对质?咱们就说周伦被锦衣卫打疯了,认不清人!”
刘健打断他,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狠劲,像条被逼到墙角的毒蛇:“咱们都是跟着先帝多年的老臣,先帝在世时,咱们忠心耿耿,怎么可能谋逆?怎么可能贪腐?”
“天下人会信咱们这些三朝老臣,还是信一个刚登基、没经历过朝堂的毛孩子?肯定信咱们!到时候咱们再哭诉求情,让百官看看陛下的“酷烈’,陛下就算再狠,也得顾及舆论!”
群臣的眼神渐渐亮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个个凑得更近了,脑袋挤在一起,像群密谋的老鼠。
他们开始低声密谋明日的应对之策一一马文升年纪最大,负责先哭诉求情,博同情;谢迁口才好,负责指责锦衣卫“屈打成招”;韩文管户部,负责说“朝堂停摆的危害”;剩下的人跟着附和,营造“老臣抱团”的假象,连谁该哭、谁该怒、谁该假装发抖,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没人注意到,暖阁角落的香炉后面,一个穿着青色宫服的小太监悄悄退了出去,他是朱厚照早就安排在暖阁的人,专门监听群臣的动静。
小太监踮着脚往京营方向走,鞋底子沾着灰都不敢擦,生怕耽误了报信一一他知道,耽误了陛下的事,下场比进诏狱还惨。
京营的演武场上,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
王守仁穿着银色的盔甲,正在教士兵们演练新的“三才阵”,手里的令旗挥得有力,“一二一”的号子声震得地面发颤,士兵们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像一块移动的铁板。
经过半个多月的操练,士兵们的腰杆挺得笔直,脸上的菜色没了,眼里多了股狠劲,再也不是当初“靠长矛打盹”的兵油子。
看到朱厚照带着张永过来,王守仁连忙停下操练,把令旗交给身边的副将,大步跑上前,单膝跪地,甲胄碰撞发出“眶当”的响:“臣王守仁,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厚照摆了摆手,示意他起身,目光扫过演武场上挥汗如雨的士兵,嘴角终于有了一丝暖意,不再像在暖阁里那样冰冷:“不错,比上个月精神多了,胳膊都有劲儿了,看来你的操练章程没白定。”“都是陛下的恩典,陛下给了京营足够的粮饷和兵器,士兵们才有心思操练。”
王守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