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从中周旋,保住一些“罪轻’的。
比如那个周通判,他只是收了礼,没贪军粮。
可以从轻发落,贬为庶民,不送诏狱。
总比一锅端了强,以免引起文官集团大乱。”
周文似懂非懂。
眉头依然紧锁,脑袋像拨浪鼓:
“周旋?怎么周旋?
陛下要是盯着账册,发现咱们保人怎么办?
锦衣卫的人说不定就在外面盯着呢!”
他一脸茫然,不知所措,觉得阁老们是在自欺欺人。
“这你就别管了。”
刘健挥了挥手,神色有些不耐烦。
往椅子上一坐,袍角扫过地面,带起灰尘:
“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抄录奏折时仔细点,别写错字。
以后韩文再来,你们少多嘴,躲得远远的。
免得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被陛下的人听见,咱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几个笔帖式不敢再说话。
纷纷低着头,像霜打的茄子。
慢慢退了出去,脚步沉重。
仿佛背负着千斤重担。
走到门口时。
周文还回头瞥了眼案上的账册。
眼神里满是怨怼和不甘一一凭什么新皇说查就查?
咱们文官读了十几年圣贤书,拼了半辈子才混到现在的位置。
体面就这么不值钱?连自己人都不护着?
值房里又安静下来。
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还有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像在叹息。
谢迁看着刘健。
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指尖敲了敲账册:
“这些年轻人,还是太天真,认死理。
怕是会私下抱怨,传到陛下耳朵里不好。
尤其是周文,他是你的侄子,说话没分寸。”
“慢慢教吧。”
刘健坐回椅子上,神色平静,拿起茶杯喝了口。
茶水都凉了,涩得发苦:
“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的。
咱们这么做,不是为了自己,是为了内阁,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真要是跟陛下硬顶,内阁倒了,他们这些笔帖式,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张锐的门生,现在不都被罢官抄家了?”
谢迁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拿起案上的账册,轻轻翻开。
指尖在“周通判”“王笔帖式”的名字上圈了圈:
“看来,这几天有的忙了。
得连夜把能保的人列出来,标注“罪轻’的理由。
明天一早给韩文送去,让他心里有个数,抓人时留三分情面。”
他自言自语道,仿佛在给自己打气,又像在自我安慰。
刘健笑了笑,笑容中带着几分疲惫。
眼角的皱纹都堆了起来,像沟壑:
“忙点好,忙起来,就没时间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至少,陛下没直接让锦衣卫来内阁拿人,还给了咱们几分薄面。
这就够了。”
他看向窗外。
阳光渐渐斜了,透过窗户洒在地上。
形成一片片光斑,晃得人眼晕。
那些光斑落在账册上。
把“贪腐名录”四个字照得格外刺眼。
仿佛在诉说着一个个不为人知的肮脏交易。
刘健和谢迁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太平静。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暗流涌动。
文官集团的不满、盐商的反扑、陛下的催促。
各种势力相互交织,矛盾重重。
但他们别无选择。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希望能在陛下的锐气和文官的体面之间。
找到一条平衡的路。
只是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