税——松江府的田,十亩有八亩报“瘠田”,不用交税;
看着盐商走私——运河上的盐船,十艘有九艘没盐引,官吏睁只眼闭只眼;
把国库一点点掏空。
自己的腰包却鼓得流油——去年谢迁嫁女儿,嫁妆摆了三条街,光银元宝就堆了半间屋。
如今。
这烂摊子却要让他这个新皇来收拾。
他怎能不气?
必须找个干净人。
一个没被文官集团的污浊之气熏染的。
一个敢掀桌子、敢动刀子的——哪怕刀刀见血。
一个眼里只有银子,没有“人情”的新生力量。
只有这样的人。
才能打破这死气沉沉的朝局。
为大明的钱袋子开个新口子。
朱厚照的目光。
不经意间落在案上的《江西贡生名录》上。
那是昨天江西巡抚递上来的,墨迹还带着江南的湿气。
纸页边缘都发潮了,卷着边,像被水泡过。
他随手翻开。
指尖在名录上扫过,划过“南昌”“吉安”“临江”。
目光在“泰和”二字上顿住。
像被烫了一下,猛地停住——
那里。
藏着一个他穿越前就记在心里的名字——
欧阳铎。
欧阳铎。
这个未来的南直隶巡抚。
在正德三年才会中进士,眼下还是个穷书生。
此刻。
怕是还在江西乡下当秀才。
穿着打补丁的长衫,袖口磨得露出棉絮。
啃着冷窝头,就着咸菜下饭。
可历史上。
正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读书人。
在嘉靖朝推行“征一法”。
他拿着算盘和丈量尺。
带着人把江南士绅瞒报的田亩扒得底朝天——有个徐姓士绅,报“五十亩”,实则占了三千亩,被他查出后,田产充公,人送了诏狱。
一年就为朝廷增收两百万两!
硬生生把快空的国库填鼓了一半!
“欧阳铎……”
朱厚照的指尖在名录上空悬停,微微发颤。
眼里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像找到了猎物的鹰,亮得吓人。
现在的他或许只是个穷秀才。
或许连秀才都不是。
只是个在私塾里混饭吃的教书先生,靠学生家长送的米糠过活。
可他骨子里那股敢碰士绅、敢改旧制的狠劲。
正是眼下这死气沉沉的朝局最缺的!
“张永!”
朱厚照扬声道。
声音在寂静的暖阁里炸开,惊得烛火又晃了晃。
张永从外间快步进来。
手里还捧着刚沏好的参茶,茶雾袅袅,带着点热气。
他刚打了个盹,被喊得一个激灵,差点把茶碗摔了。
“陛下。
夜深了。
要不要歇息片刻?”
他弓着腰,看着皇帝眼下的青黑——那青黑比昨日深了半分,像画了烟熏妆。
心里直打颤——
皇爷这是熬了半宿啊,再这么熬下去,龙体怎么撑得住?
“茶放着。”
朱厚照转身。
指节在案上重重一叩。
“咚”的一声。
震得砚台都跳了跳,墨汁又溅出几滴。
“你立刻去传旨给江西巡抚。
让他亲自去泰和县。
找一个叫欧阳铎的人。”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每个字都像砸在金砖上,掷地有声。
“欧阳铎?”
张永愣了愣。
连忙拿出纸笔,笔尖在纸上顿了顿,墨点晕开一个小圈。
“是……是哪位大人?
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