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议论,如同细密的针,无声地扎在空气里。
穆恩端坐主位,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温和表情,他既未肯定那些关于“极致之冰”的猜测,也未反驳对论文的轻视。
他只是微微阖上了那双仿佛能洞察世事的眼睛,心中发出一声无人听见的悠长叹息:
“明珠蒙尘,大道独行。世人只见眼前之火,却不知这纸上的星火,足以燎原……林默啊,你的路,注定孤独。”
他心知,只要他手里这薄薄几页纸飞到日月帝国。
以镜红尘为代表的那几个魂导师怕不是舍弃老脸,抓也要把小林默给抓过去。
穆老一声苦笑,都被自己给逗乐了:怎么别人求不来的天材地宝,这里却没有人珍惜呢?
而且那极致之冰,似乎也并非谬误啊!
这份孤独,在史莱克学院外院偏僻一角的植物园里,体现得尤为具体。
林默蹲在一片划分出来的试验田边,十一岁的少年身形依旧单薄,眉宇间褪去了幼时的懵懂,沉淀下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或者说,是疏离。
他正专注地观察着几株形态奇特的“冰晶草”——这是斗罗大陆一种蕴含微弱冰属性魂力的基础灵草,常用于低阶冰系魂师辅助修炼或炼制基础丹药。
这几株草叶片异常肥厚,颜色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深蓝,与旁边正常植株的晶莹剔透截然不同。
他小心翼翼地用特制的镊子,轻轻拨弄着其中一株的花蕊,试图进行人工授粉。
他的动作稳定而精准,眼神锐利,仿佛整个世界都浓缩在这方寸之地。
泥土沾上了他洗得发白的袖口,额角也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却浑然不觉。
他正在尝试诱导“冰晶草”产生多倍体变异。
这个思路源于孟德尔论文中对遗传因子载体数量变化的某种模糊推演,以及他前世记忆中关于多倍体植物培育的零星知识。
在斗罗大陆,他敏锐地察觉到,灵草的效力往往与其蕴含的魂力能量密度有关,而魂力能量又与细胞活力、物质合成能力息息相关。
如果能人工创造出染色体加倍的多倍体冰晶草,理论上,其细胞体积更大,代谢更旺盛,可能合成并储存更多的冰属性魂力物质,从而显著提升药效。
这绝非易事。
他需要找到合适的物理或化学方法来干扰细胞分裂过程,使染色体加倍而不杀死植株。
他面前摊开着一个厚厚的自制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温度、湿度、光照时长、土壤配比、尝试过的各种天然植物汁液以及每一天植株的细微变化。
数据详实,逻辑清晰,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严谨。
偶尔有外院的学员结伴路过这片偏僻的园子,看到那个蹲在田埂上的孤寂身影,总会投来或好奇、或怜悯、或毫不掩饰的轻蔑目光,然后窃窃私语着快步走开。
“看,又是那个怪人林默。”
“听说他武魂是只傻鸟,还整天捣鼓些花花草草,笔记写得比修炼还勤快。”
“哼,装模作样。穆老带回来又怎样?五年了,魂力进步慢得像蜗牛,也没见他真弄出什么名堂。”
“别说了,听说他脾气怪,不爱搭理人,离远点好……”
这些话语,如同掠过田埂的风,吹动了冰晶草的叶片,却吹不进林默低垂的眼帘。
他依旧专注着手上的工作,仿佛屏蔽了外界的一切。
他厌恶唐三,这种情绪根植于灵魂。
前世模糊的记忆里,那个唐门弟子口中的“侠义”与“暗器”,在这个真实的世界里,映射出的却是星罗帝国森严等级下对平民魂师和普通人生命的漠视。
他亲眼见过边境小镇因两国魂师小队冲突而被波及、化作焦土的惨状,而那些高高在上的魂师老爷们,其行事逻辑与记忆中某些“侠义”故事何其相似!
星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