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感情的眼睛,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肩膀似乎也垮塌了一分,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不敢!柳某~跟你们走。”
他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地上柳明轩的尸首和惊恐无助的妻子,对护卫头领沉声吩咐道:“立刻通知府衙,请杜坚杜总捕头带人过来接手此案!让衙门务必彻查,给我柳家一个交代!”
林月蓉却不甘心,面色悲戚:“老爷!就"就只是这样?衙门那边能查到什么?!轩儿的仇不能这么算了!”
柳振山深深看了妻子一眼,声音沉冷清晰,不容置疑:“说了稍安勿躁!一切~等我出来再说!”他现在深陷军粮重案,连带着在州衙担任要职的嫡亲兄长恐怕也难逃牵连。
沈八达只需在此案中顺势推一把,甚至无需亲自动手,就能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柳家在青州的势力连根拔起!此刻妄动复仇,只会让家族进入万劫不复之地。
儿子的仇,只能从长计议!
他不再多言,在锦衣卫的严密“簇拥’下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汹涌的江水和儿子的尸身,眸中掠过深刻的仇恨!
※※※※
而就在大半个时辰后,沈府中堂,檀香袅袅。
沈苍高大的身影快步走入,朝着堂中的沈天躬身行礼:“少主,外面情形已大致探明。”
“说。”沈天抬眼。
“属下亲自去了府衙附近打探,”沈苍语速沉稳,“柳振山与其三位亲族,已被锦衣卫押入府衙大牢,看押极严,寻常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除了柳家,州衙通判王大人,府衙经历司的李主事等六七名官员,今晨也被北镇抚司的人连夜锁拿下了狱!衙门口人心惶惶,议论纷纷。”
沈天眉头微挑:“可查到是什么由头?是谢映秋那边递出的证据?”
沈苍面色凝重地点头:“正是!据可靠消息,昨夜崔御史连夜开堂问案,谢映秋当庭自辨,拿出了极为关键的新证据!据说是赵德海留下的一枚神识玉简,里面记录的账目和往来,详尽无比,几乎覆盖了泰天府官场近半数的要害人物!
此物一出,满堂皆惊,据说贪墨数额之大,牵连之广,令人咋舌!涉及青州卫军,御器司府库,以及军械,甚至更早的几桩积弊,都在这玉简中显露端倪!”
沈天指尖一顿,眼中闪过诧异:“她这是不想活了?把泰天府官场得罪了个底朝天,以后还想在青州官场立足?不怕以后被群起而攻之?”
沈苍摇了摇头:“不知谢学正与王千户做了什么勾兑,今日一早,钦差行辕已正式发文,替谢映秋澄清,说她无罪,官复原职,依旧是御器司贡生院学正。”
他一边说话,一边拿出一张纸条:“这是谢学正让我交给您的,说两天后就是贡生院月考,届时请沈少务必不要缺席!四大学派的入院考核在十二月初,沈少如果想今年参考,那就必须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拿到贡生院前十名。”
沈天接过纸条后看了一眼,就欣慰地笑了起来。
不愧是谢学正,挺上道的!
沈苍随后又继续禀报:“还有一事,少主您先前吩咐,让我安排人留意三夫人的行踪,今日有情况了。”
“哦?”沈天眼神一凝,坐直了身体,“说清楚。”
“属下是托平海镖局的熟人做的,他们路子野,眼线多,信得过,属下花了1000两银子请他们派机灵人专门盯着。”
沈苍低声道:“今日巳时初,平海镖局的人回报,看到三夫人一大早就独自骑马去了城东的百味居酒楼,径直上了三楼的雅间,大约一刻钟后,那个百草轩药铺的大掌柜刘有财也到了,进了同一间雅间。”“他们在雅间里谈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
沈苍面色凝重:“镖局的人怕被察觉,不敢靠得太近,两人似乎起了争执,里面传出瓷器砸碎的声音,三夫人出来时脸色铁青,极其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