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声的吐槽声此起彼伏,许多人一边收拾纸笔,一边愤愤不平。
这堂课内容奇怪、节奏飞快,简直像是一场来不及反应的选拔。
不过,也有不少人不时偷偷看向林秋。
林秋神色自若,将纸笔收好后起身离席,径自走出经阁。
他倒也没被方才那番风波冲昏头脑,脑中第一件事,便是想到昨日计划好的借书。
他脚步一转,朝借阅堂方向行去,哪知还没拐出廊道,便见人流纷纷迎了上来。
“林师弟,你等等。”是执役房一个壮汉,拱手笑道,“回头在观内有什么麻烦,尽管喊师兄一声,我这人喜欢交朋友。”
“林师弟,之前在山里采药时我还跟你说过话的,不记得了?下次采药要不要一起走?”
典药局那边也有人凑上来,拱手寒暄,话里话外,都带着点“先打好关系”的意思。
林秋神色温和,拱手应对,却始终未多做承诺,脚步缓缓挪着,不动声色。
正要绕开人群继续前行,一名瘦削的青年忽地凑近,低声道:
“林师弟,我出十两银子,换你今日所记那篇《观息诀》,只要字句、段落、顺序。”
林秋脚步一顿,心中微紧。
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他原本就缺钱,心头难免一动。
但转念一想,沈如晦将那经文收走,或有深意,他再如何缺钱,也知这不是能随意传出的东西,便回绝了。
那人见林秋态度坚决,也不再纠缠,只悻悻退开。
刚转过一处回廊,前方又一道熟悉身影现出。
牛胜。
此时却不再带着笑意与嘲讽,反而低着头,神色沉重。
他走到林秋面前,略一抱拳,低声道:“之前有眼不识,言语冒犯……林师弟,莫怪。”
林秋看着他,神色不动,只略一点头,不亲不冷,只是礼节使然。
旁边忽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嗤笑:“哟,牛师兄这姿态……倒叫我险些认不出来了。”
王笙不知何时已走了上来,双手抱臂,倚在回廊边的石柱旁,眼中满是戏谑之色,语气懒洋洋的,却字字带刺:
“你不是一向眼高于顶、话狠手快么?怎么今儿这腰还会弯了?”
牛胜面色一僵,眼中闪过一抹阴色,却终究没有反驳,只低声道:“我是认错,道个歉,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王笙笑眯眯地说,“就是有点稀奇。平日我们这些小角色若撞你一下,你可从不讲理,如今怎么忽然讲起‘道理’来了?”
他说完,目光瞥了林秋一眼,又带了几分故作恍然:
“哦,我忘了,现在林兄是‘整篇经文’写得出来的人,沈师姐都点了名的。啧,果然有出息,连牛师兄都知道该避一避风头了。”
牛胜咬了咬牙,面上铁青,终是没再开口,抱拳再一揖:“告辞。”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
王笙看着他背影走远,才转头对林秋道:“我这人嘴贱,你别介意,我只是看不惯他那些上头时候的嘴脸。现在低头了,也不妨踩他一脚。”
林秋淡淡一笑,未置可否,只道:“你说得轻巧,可别人记得不轻。”
“那就让他记着。”王笙撇了撇嘴,“有些人,不让他难堪一次,他永远不知自己几斤几两。”
“师弟现在可不得了,想认识你的人怕是都能把经阁围上一圈了。”
他说着,一边走一边转头看林秋,“你这风头一出,日后我是不能随便凑你了,省得人说我攀关系。”
林秋轻笑:“王师兄说笑了。我刚入观时,人生地不熟,是你第一个搭话,也愿指点我路数。人心冷暖,我还是分得清的。”
王笙一怔,随即笑了,但笑容里却带出几分感慨与复杂。
他叹了口气,道:“说实话,最初我跟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