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驱散黑暗”,对于康帝、十四皇子不吝溢美之词,大肆歌颂,其辞藻华丽,吹捧之圣,洋洋洒洒,便是上万字。
神京。
当青海的消息传来时,贾环正在荣国公府。
虽说他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将军府,但是按照约定,之前未曾考上举人,只是分府别立,并未真正分家,想要给赵姨娘弄一个功名,也碍不过王夫人去。
贾环不想给王夫人做嫁衣,于是有意韬光养晦,前些日子倒是考上的举人,按理来说应当分家了,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一桩一桩的事情,什么藏地平乱,什么夏家闹腾,闹得人眼接不暇。
如今贾环来到荣国公府,也是想要正儿八经谈一谈分家的事儿。
准确来说……应该是通知。
只是贾环才把话说出口,那边头一个发作的,居然不是王夫人,更不是贾母,而是……贾政。就见贾政涨红了脸,露出怒不可赦的样子,转而就冷声开口道:
“分家?你如今才多大,尚未娶妻,谈何分家?怎么?我贾府是缺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要让你这般迫不及待地分家?”
“环哥儿,你如今虽然是奉恩将军,但是有一句话,我须得告诉你,人伦纲常、父子亲情,这是你越不过的坎。你轻飘飘的一句分家,就想把我和你母亲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给抛在一边吗?!你的心,当真是被狼吃了,被狗啃了不成?我当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
贾环觉得,当真是平日里没给贾政这货色冷脸,如今他还敢拿养育之事说事儿。
这荣国公府的人也怪,明明什么阳光也没给,偏生还自顾自地蹬鼻子上脸,贾环冷笑一声,便开口道:“养育之恩?父亲你指得什么是养育之恩?是数九寒天里,我的房里没有炭火,我只能抱着冰冷的被衾瑟瑟发抖入睡?”
“是寒冬飘雪月,母亲让我罚跪在阴冷的佛堂,一抄佛经便是一宿,到如今,我的双指冬日里还会有冻疮复发。”
“是夏日是隔夜的油腻菜,是冬日的凝固猪油剩菜?”
“父亲,这就是你的养育之恩吗?”
贾政气得手指尖都止不住地颤抖,转而就开口咆哮,脖颈出青筋毕露: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从你生下来那天起,我就是你的父!这一辈子,无论如何,我都是你的父!贾环,你这是想要忤逆我?你别忘了,你为子,我为父。我告诉你,过往种种,我已经忍耐你的不敬许久了。但是这些,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唯有分家……不可能!”
不可能?
贾环笑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荣国公府二房的政老爷,不愧是清贵的读书人啊,连这个道理都明白。”“既然如此,父亲又可知荀子有言’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也。’”
“不过父亲说得,倒也并非没有道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吒剔骨还父、割肉还母。我非那肉身可弃、元神不灭的三坛海会大神。我贾环,不过只是一介凡人,父亲既然这样说……那我便……舍弃这一头长发,就当与贾家……恩断义绝!”此话一出,在座之人都惊住了。
就连先前咆哮的贾政,此时也仿佛嗓子被人掐住,发不出声音,宛若失了声的公鸡一般。
哑然之余,看起来未免有些好笑。
贾宝玉看着贾环,愣愣出神,他虽然对于贾环有种微妙的不喜欢和讨厌,但是不妨碍在这一刻,当贾环挑衅来自贾政的父权威严时,他的心底,产生了由衷的佩服和羡慕。
若是他自己……
若是贾宝玉,是不可能这样的。
只因为贾宝玉自身,不管是银钱还是生计,都要仰赖贾家乃至贾政,他根本无法说出这些话。就在贾环拿起身边针滞线篓中的剪子,要剪断自己长发的时候,却在这时,不远处一道身影匆匆跑来。因为情况过于紧急想,小厮还有些上气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