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的面部、四肢开始出现红肿后,这下子,薛宝钗第一个想到是天花。这个消息还没来得及捂结实,立刻就被漏了风声的下人传出去。
转眼间,不过是当天半夜起,整个荣国公府都乱作了一团。
薛蟠睁着死鱼珠子似的眼睛,抬眼望着纱帐:
“妈,妹妹,我是不是要死了。”
先帝当年,也是在二十四岁的时候,染上了天花这才驾崩,薛蟠一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却患上这般病症,只觉得心中惨痛,只觉得往事宛若走马灯,在眼前一一闪过,不自觉就痛哭流涕出声:“妈,妹妹,今儿个我怕是真不中用了……这些年吃酒赌钱,虽说未曾打死个人,但也把您气得暗地里哭,如今儿子去了,也省得妹妹和妈往后再为我烦恼了……”
“妹妹,哥哥混账了一辈子,临了才算明白,往日你劝我那些读书做人的道理,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可恨我是个糊涂东西,往日气性上来了,居然还对妹妹甩脸子……”
这便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别说是薛姨妈了,就算是薛宝钗听到这话,也不由得动容,连带着杏眸涌出一股水意。
薛姨妈隔着门,死死将帕子捂住嘴,拼劲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嚎啕大哭出声。
而此时。
后罩院。
贾环裹在被子里,看到手上的红点,于是微微咳嗽一声:
“姨娘,别哭了,我许是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早在薛蟠发起高热的时候,贾环还没怎么,只是直到今天晚上,才觉得身子有些不爽利,连带着手腕上也出现了红点。
天花的出现,并非无迹可寻。
贾环左思右想,倒还真找出个可能的缘由。
那就是前些日子,庄子上受惊,同众人有过接触的奶牛。
听晴雯提起过一句,那奶牛似乎生了牛痘,只是薛蟠不知道是不是被酒色掏空身体,只不过从牛痘上感染了天花,居然反应如此激烈。
反倒是贾环,要不是手上出现了红疹,只怕都不曾反应过来。
而贾环这边请大夫的事儿,压根就瞒不住正院那边。
当王夫人打听到后罩院的事儿后,她便心中大喜。
这当真是天赐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