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走过去,门虚掩着,从门缝里,她看到叶昭正埋首于一堆材料中,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桌上摊开的,似乎是煤矿相关的图纸和一些卷宗。
是之前那个电工的事情有后续了?沈秀兰心里一紧。
她想起了那个被叶昭怀疑的、赵德柱的远房表弟。
看来,叶昭的调查已经触及了某些深处的东西。
从那天起,家里的气氛悄然改变。餐桌上,叶昭的话变得更少,有时孩子们问他问题,他会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他不再提公安局里的事,可那种压力却像水汽一样,弥漫在家里的每个角落。
一天下午,沈秀兰去给城南的楼盘办理房产总证,在市建委的走廊里,偶遇了一位曾在公安局家属院住过的邻居。
对方拉着她寒暄了几句,临走时,状似无意地说道:“秀兰啊,你们家叶昭真是个好警察,就是太正直了,不懂得转弯。你可得好好劝劝他,现在这世道,水深着呢。”
邻居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沈秀兰的心湖,激起圈圈涟漪。
她嘴上笑着应付过去,心里却沉了下去。
她开始留心。她不再仅仅是感受叶昭带回家的情绪,而是开始拼凑那些被他刻意隐藏的碎片。她发现,以前时常会打到家里的、叶昭那些战友或同事的电话,最近一个都没有了。
有一次,她接起电话,对方一听是她,迟疑了片刻,竞直接挂断了。
她也从张建国那里旁敲侧击地了解到,最近市里几家大的施工单位都在传,有领导打了招呼,让他们少和“秀兰建筑”来往。
虽然没有人明说原因,但张建国猜测,恐怕和叶昭在查的案子有关。
所有的迹象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叶昭的处境很危险,他因为过于执着地追查煤矿的黑幕,触动了某些大人物的利益,正在遭受无形的排挤和孤立。
那个周末的晚上,叶昭回来得格外沉默。他甚至没顾上和扑上来的团子亲昵,径直走进屋,将公文包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沈秀兰给孩子们放了电影录像带,把他们安顿在西厢房,然后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银耳莲子羹走进了主屋叶昭正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插在头发里,背影显得格外疲惫。
“喝点东西吧,润润喉咙。”沈秀兰把碗放在他手边。
叶昭缓缓抬起头,眼中有几道清晰的红血丝。
他看着沈秀-兰,嘴唇动了动,最终化作一声苦笑:“今天,我们王局找我谈话了。”
“嗯。”沈秀兰静静地听着。
“他没说案子的事,”叶昭端起碗,用勺子慢慢搅动着,却没有喝,“他说,想推荐我过去南郊分局。但南郊……什么情况你我都知道。”
沈秀兰的心揪了一下,但她的脸上却很平静。
她拉了张凳子,在叶昭对面坐下,目光清澈而坚定地看着他:“你的想法呢?”
叶昭放下碗,迎上她的目光:“如果我答应,这个案子就得交出去。我知道,一旦交出去,就等于石沉大海。那些被克扣工资的工人,那个通风机事故,背后的人,就永远揪不出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沈秀兰看着丈夫布满血丝却依旧明亮的眼睛,忽然笑了。
她伸出手,覆盖在他放在膝盖上的、紧握的拳头上。
他的手很烫,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就别答应。”她说。
叶昭猛地抬头看她,有些意外。他以为她会劝他,会为了家庭和孩子们的安稳,让他选择妥协。“叶昭,”沈秀兰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试图抚平那份僵硬,“我嫁给你,不是图你当多大的官,挣多少钱。我盖房子,也不是为了巴结谁。咱们家不靠阿谀奉承过日子,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